早就习惯了。 无非是把他带到一处僻静地,用尽酷刑逼问他交出神玉,可他不知道什么神玉,亦不知自己为何要遭受这般屈辱折磨,甚至记不得姓甚名谁。 不知多久之前,一处阴暗的山洞里,手腕被人用铁钳夹住,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后,那人得意地告诉他,右手腕鲜血潺潺,他没多久便会血竭而死。 那个人估计想用此事刺激他,叫他交出并不存在的什么神玉,而他当时只觉得遗憾。 遗憾自己悄无声息地死了,没能提剑报仇。 可仔细想想,便是自己逃出魔手又怎样?这具身体已被折磨废了,恐怕今生都不能再提剑报仇,还不如带着这一份仇怨步入轮回。 少年缓缓仰头。 长久的饥饿折磨,他的视线早已变得模糊,模糊地看到眼前一个白衣身影,那人身姿翩翩,似乎方才赠他丹药的那人? 罢了,不管了。 因手腕被缚,少年被推搡在地,额头抵住一块凹起的青石板棱角,他望着尖锐的棱角,用尽所有力气向前一撞,额头顿时流出粘稠的血液。 少年缓了缓,开始了下一次的撞击。 青松派的修者们忙着应付狐三,自然没空搭理这小叫花子如何,又不知过了多久,整条街道的喧嚣褪尽,少年抬起额头时,入目的不再是鲜血染就的青石板,而是一双细腻白皙的双手。 这双手真好看。少年想着。 念头转瞬即逝,随即这双手覆住了他流血的额头,冰冰凉凉的,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指腹抚着面庞,似在安慰。 少年的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竹香,安逸清凉,他从未被人如此对待,终于忍不住,像流浪在外的小兽委委屈屈地呜咽了一下,眩晕着倒在白衣仙君的怀中。 * 叶诀临窗而立,一旁的床榻上躺着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的少年,少年陷入昏厥,以喂下灵药,不知何时能醒。 狐三新端来一盆热水和干净的白巾,一仰脖看到窗外指着狐来客栈议论纷纷的人群,爪子挠挠头,不好意思问:老大,今天我是不是过分了些? 他在客栈门前大打出手击退了青松派一干人等,左右街坊皆震惊他狐三修为之深,之前得罪过他的黑熊正收拾包袱、准备连夜跑路。 叶诀瞥了一眼扔在角落的血色棉布,淡淡道:没,你做得不错。 岂止是不错,理应把这群人的腿打折,用铁链吊到城门口去!他方才褪下少年衣衫擦洗血污,竟发现少年身上累累伤痕无一块好肉,先用鞭子抽打皮肉,又用烙铁生生烫熟,待皮肉溃烂在放蛊虫撕咬,真真是折磨人的好手段。 这少年估计是从别处流浪而来,也遇到过另一个青松派。 狐三看到自家老大眼中的愤怒,嗨了一声道:老大每次只用竹节小妖与尔等等传话,我们不方便告知您城中的琐碎事宜,这青木城中的流浪人士,傻的、疯的、受伤的,通通被青松派抓到山洞里审问,我壮着胆子悄悄去看过一眼,嗨呀,吓得我腿都软了! 叶诀心中稍稍诧异,这狐三是从邪妖堆里拼出来的命,竟能让他觉得畏惧,那青松派的手段必然残酷异常,他想了想,若有所思:即便如此,他们还没抓到想要的人? 估计是呗! 叶诀不再问话,青松派既然未抓到祁泊枫,定然会盯紧这个少年,他又不能解释自己看过书,知道祁泊枫凝出了一颗血泪痣。 只能处处防备了。 在后院安排一处住所,我近日住下防止青松派来袭,顺便把这人治好了。叶诀下令。 好、好。狐三忙不迭接下命令,乐呵呵地向外走:我就知道,老大您心地纯善! 叶诀: 好吧,我就当你是给我这个反派拍马屁。 不过他实在想不通,这狐三怎地转了性子,成了只良妖? 我哪是心底纯善。叶诀自嘲地摇摇头,抬手为脸色苍白的少年搭上被子。 这少年和他一样,不得已被祸事无辜牵连,他救不了自己,但顺手救一只小可怜也是力所能及的事。 叶诀伸手拨开少年湿润的碎发,血污擦尽,露出一张清隽的面容,少年神情稚嫩,但眉眼处已隐约可见锋利,估计是个剑修的好面子。 不过有点瘦。 简直瘦得皮包骨,手一捏连肉都掐不起,下巴尖尖的很硌手,消瘦的面庞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剑痕,若是去不掉,这好端端的容貌便毁了。 我的小弟,自然个个都要眉清目秀。叶诀掐着少年的下巴道。 第四章 翌日,东方泛白,清晨的一束曦光淡淡打在少年的眼睫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