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华说,“按理,林将军官居一品,他的夫人也是诰命身份。黄姑娘命苦,皇祖母,诰命也该赏下去。林将这这样的痴情人,此生怕也只这一桩亲事了,该给的赏赐荣宠,莫薄了。我回去也给林将军备份礼,太难受了,我一想到他与黄姑娘的事就想哭。” 李玉华在家就哭过一遭,这并非假话,她此时说起来,也是眼圈儿泛红,嘴巴一撇一撇的,强忍不哭罢了。 二皇子妃听李玉华说要备礼,回家也给林将军备了份礼。穆宣帝与东宫也皆有赏赐,就是林程这桩冥婚让人心酸。林程抱着黄姑娘的牌位向林大将军行礼时,不少观礼宾客都忍不住眼眶发烫。 林大将军更是老泪长流,别开脸说不出话。 林老太太身上不大好,林程便抱着黄姑娘的牌位在院中行的礼。 说来也奇,往年芙蓉花到八月中秋时也该谢了,今年花期格外漫长,尤其林程与黄姑娘成亲这日。帝都芙蓉花,十之八.九都开放了。 有传闻说黄姑娘生前极爱芙蓉花,她这样的好姑娘,如今冤情得伸,天地有感,就应在这一城芙蓉上。 林程休过三日婚假,便重新到禁卫军当差。他在禁卫军任职多年,在公务上,林大将军一向悉心教导,林程早便是朱雀卫公认的接掌人,如今他接任大将军一位,也算众所乐见。 林程婚后未久,便到了秋决处斩的时间。 这一次秋决的还有去岁便在牢中的胡源。 胡安黎雇了些收殓人手,并不打算亲自去给胡源送行,胡清就担心他不去,提前打发人知会他,第二天到三皇子府找胡安黎一道过去。 胡清的话,“这辈子父子一场,好歹全了这场父子体面。” 胡清胡安黎皆一身素服,他二人并未在秋决处斩处,帝都人爱看热闹,那里已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闲汉。叔侄二人在秋决对面的茶室二楼坐下,不想遇着熟人。 卓御史与严琳相约而至,坐在视野最好的一张茶桌畔。 胡家叔侄都没好跟人家打招呼,只是彼此视线一撞,便各坐各的位子罢。 随着监斩官手中红头签落地,一身红衣袍红头巾的刽子手举起手中雪色大刀,刀身锻刚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眼光芒,刀锋斜斩直下,砰的人头飞起,一篷血喷薄而出,血雨飞溅,转眼间顺着高低地势沿着污黑的青砖流淌而去。有人收殓的犯人家小立刻跑上去收敛尸身,往提前预备好的棺木里一送,盖棺便往外走。无人收殓的也有刑部衙司拖至一畔,接着抱着木盆的衙司上前,哗哗哗哗哗,数盆清水泼地,冲走砖上血迹。 下一轮的处决继续。 胡源先前身份高贵,他是第一批第一个处斩的犯人。胡源人头落地,胡清嘴里不说,心中着实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长。胡安黎面无表神,不知在想什么。 卓然抬手为严琳倒了一杯清酒,严琳收回视线,缓缓吞入腹中。 卓然道,“咱们回吧。” 严琳颌首。 两人起身离开。 忽然外头传来一阵喧闹,许多闲汉嘘闹着笑喊,“哎哟,有人抢人头了!有人抢人头了!” 就见一道灰影已经挤开人群抱着什么跑了个没影,后头有两人在追,“那是你家的头吗?给我站住!” 一时,胡安黎小厮奔上前回禀,“大爷,咱们老爷的头被个小贼抢走了!” 胡清的小厮略慢一步,回禀的也是同一桩事。叔侄二人刚刚看到楼下一幕,本就担忧,不想正应在自家身上,胡清骂,“还不快去追,还愣着做什么?” 胡安黎抬手拦住二叔,道,“不用。二叔,阖帝都与我父亲有这样大仇的无非就是严家,他们要人头总不会是去上供,去严氏父子坟冢处。” 胡清一跺脚,“这姓卓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