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车里,他们一路上却没什么话。 上了高架,他问:“还冷吗?” “不冷了。”她怔然摇头。 他声线又柔和了一度:“你家在哪?” “我家在哪你不知道?” 他偏头冷冷觑她,轻嗤:“你不是搬出去了?” “……”她哽了哽,闷声说:“软件园背后,盛景公寓。” 他扬唇一笑:“哦,离我们院还挺近的啊。” “……” 车下了高架,他熟练地打了两圈方向,又驶入条平直通明的马路。 外面的灯光愈发明亮,暖柔的灿黄色溢入,洒在他脸上,弱化了一向凌厉分明的线条,柔和很多。 “那个……”她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哑,“三院吗?” 前段时间听父母说起他回国了,在市三院产科入职。 起先她不信。 她无法想象那样一个一身戾气的许嘉川,居然成了个济世救人的医生——还在产科? “嗯。” 他又打了半圈方向,往前行驶一段,遇到一个红灯。车身刹住,平稳停下,撞破眼前一片葳蕤绸密的万家灯火。 “为什么当产科大夫?” “调剂的,我无所谓。” 他的目光落在前方一幢七八层的高楼: “要到了。” 她没头没脑地问:“三院,产科?” “是啊,”他偏头低笑,对她这种将信将疑的语气没感到意外,半开玩笑似的说,“要找我做手术啊?” “……不是。”她低头,扯了扯唇,“我又没怀孕。” “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 他迟疑着,“你跟晟夏……” 她一口咬过,“早分了。” 头顶的红灯跳着数字,他盯了一会儿。 “对了,我听我妈说了你的事儿。她不是把方行止介绍给你了吗,你们见过面了吗?相处的怎么样?” “方行止?” 她讶然重复,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颇感诧异。 “他是我二表哥。” 方阿姨是许嘉川的妈妈,而方行止是作为“方阿姨亲戚家的孩子”被介绍给她的。 算起来他们的确是亲戚关系。 许嘉川从自己的人生中淡去太久,她没想到过这层关系。 “还可以。” ——还可以。 他愣了愣。 抬头看着天边那轮弯月,心上像被挖空了一块。 从前别人问起林蔚,许嘉川怎么样,林蔚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很讨厌。” 还可以和很讨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形容词。 红灯跳绿后,他脚步陡然下沉,忽地加快车速,风驰电掣,向公寓大楼飞去。 她被迅猛的车速骇得心脏狂跳。 半分钟不到,车身一顿,又平稳落地。 她跟随惯性向前一搡,缓缓把魂魄拉回来。 带回一车寂静。 他平视前方,一言不发,利落的发扎挠着眼睫,刺儿一样。 她的一句“还可以”,像根倒刺,扎在他心底茁壮发芽。 她准备下车:“我先走了……今晚,谢谢你了。” “林蔚,” 门开一半,他倏忽在身后叫住她。 她怔然回头,看到他半个人溺入黑暗。 轮廓阴暗,看不清表情。 她的脸迎着月光,一双眼清澈如潭,没了酒后的艳丽与娇酣,盛着两湾冷柔。 把他的心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