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慎这一代似乎已是强弩之末。 卫慎看着小厮呈上来的酒,也不接,只笑道:“多谢李大人。在下多问一句,这是什么酒?” “梨花酒。” “哎,可惜了。”卫慎叹了口气:“在下从儿时起,便吃不得梨花酿造的食物,吃了便频频呕吐。” “大人的好意,云华心领了。” 李公淳一顿,笑道:“无妨,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传来:“便请人替卫大人喝吧!”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身影从院内走出来,眼神阴郁,眼下一片乌青,步子虚浮,似乎刚醒来一般。 卫慎见了,神色微动,转头对身边的侍从低声说了句什么。 后头的李管家见李公淳看了自己一眼,颇有责备之意,只得低声在他耳边道:“大人,怎么拦都拦不住。” 这小公子上次与太子殿下比试喝酒,醉了好几日,今儿下午才醒,李大人让他在院中好生修养,谁知他偏要来宴会凑一脚热闹。 真要动用武力拦也不是不行,只是京城谁不知道李尚书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嫡出的小儿子,偏生这小儿子又是个脑袋空空的酒囊饭袋,李家几个小姐公子,哪个不比他强,尤其是李叁小姐,虽是个庶出的,但才貌兼备,性子稳重,偏生不得宠。 好在是宫中那位太子爷今儿没来,不然这饭是吃不成了。李管家心中长叹,头疼不已。 李公淳倒真没有让人将他拦下去,只皱了皱眉:“昌儿,不得无礼。” 李昌阴测测笑了笑:“爹,孩儿省得,孩儿只是看这席上来了些新面孔,想认识认识。比如……那位!似乎也是翰林院的人吧!” 许休缘心下一惊,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连忙起身到宴席中央跪下。 “回李公子,正是。” “这位大人长得倒是清秀喜人,听闻卫大人向来好美人,想必日日与这样的人共事,心情颇为愉悦罢!” 许休缘立马在人群细微的嗤笑声中涨红了脸。 卫慎神色不变,只淡淡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用余光瞟她的齐敬王,对方猛地收回目光,赶紧给自己倒了杯酒。 也有人在一旁嘲弄冷笑,大哥不笑二哥,这李昌自己本就是个风流成性的人,平日里逛花楼喝花酒就是家常便饭,强抢良民的事也没少做。跟他比起来,卫慎可以说是风雅至极。 “既然如此,那这杯酒你替卫大人喝!梨花酒,梨花泪,梨花美人醉!” 此话一出,卫慎动作一顿。 她品酒无数,对各类酒的气味尤其敏感,梨花酒自然也在其中。 那酒不对劲。 许休缘端着酒杯,众人或是嘲讽或是看戏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的脊梁骨戳出一个洞来。 “怎么,这位大人不给本公子面子?还是说只有卫大人喂你的酒你才肯喝?”李昌讥讽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下不敢。” 许休缘涨红着脖子,一咬牙,颤着手刚准备一口饮下,就听一个带笑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梨花酒,梨花泪,梨花美人醉……” “李公子好文采啊。” 许休缘听着这有点熟悉的声音,忽然怔住了,端着酒一时忘了动作。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一股淡而悠远的梅香传来,一只白皙的手忽然出现在他眼前,白色的云纹袖子垂下。 他余光一瞥,瞥见一截垂落的黑缎似的乌发。 随后,那只手拿走了他手里的酒杯。 “不如我来尝尝这梨花醉,比之去年李大人送来我府上的那坛如何?” 李公淳看见来人,顿了顿,随后笑道:“沉大人,老夫千盼万盼,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许休缘又是一怔,耳边的嘈杂声似乎都消失了,只有身后的冷香萦绕鼻尖。 “没想到她真的来了……” “久闻国师大人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沉大人,见你尊容一面,可谓是难如登天呐!” 四下顿时议论声起,颇为喧闹。 有那么一瞬间,许休缘以为自己回到了漫天花雨的揽芳庭,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忍住,在心如擂鼓中,缓缓侧过头,抬眸一看。 来人站在朦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