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豆走进去之后,傅慎时似连呼吸都没有,安静乖巧的可怕。 太病态了。 书房静谧的有些诡异,殷红豆看着此时此刻毫无攻击性的傅慎时,已然忘了害怕,她生怕太刺激他,轻手轻脚地放下案盘,青花狮子戏球纹碗里的馄饨冒着腾腾热气,蛤蜊干粉熬出的鲜汤上飘着嫩绿的葱花,香气四溢。 微微皱眉,傅慎时的手指握紧了轮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明显,像攀附着一条条的藤蔓。 殷红豆本想放下馄饨就走,却觉得好像不算完美完成任务,她看着十五六岁的少年,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便道:“六爷,廖妈妈说您晚膳没用,想是饭菜不合胃口,所以让奴婢煮了馄饨过来。” 傅慎时缓缓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殷红豆。 殷红豆见他有反应,便道:“是您爱吃的鱼肉馅儿,新鲜清江鮰鱼做的。” 说完,殷红豆忽觉傅慎时目光愈发阴森,二人对视着,她摸不准他的心意,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如果六爷不吃饭饿坏了身子,廖妈妈必然要担心的……” 书房越发静谧无声,殷红豆双肩一颤,完全不知道傅慎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傅慎时忽沉声道:“你既这般为我着想,这一大碗馄饨便赏给你了。” 微微一愣,殷红豆抬头答话道:“奴婢吃过了,馄饨是专门……” 傅慎时眉尾微扬,道:“是吗?那就先吐出来,再把这碗吃下去。” “……”已经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怕是只能以别的方式出来了。 到底不敢违逆傅慎时,殷红豆上前两步,端起温热的青花碗,暗自庆幸还好是温热的,要是滚烫的,她怕是小命不保了。 逼仄的空间里,傅慎时漫不经心地盯着殷红豆的一举一动。 殷红豆她吃的很压抑,眼神不敢乱飘,一口一个,速度很慢。 傅慎时很不满意,他的指尖敲打在轮椅扶手上,嗓音低哑慵懒:“一碗馄饨吃得如吞毒药,却哄我说好吃?你这条舌头,可还想要?” 靠!自古以来的饮食习惯不都是推崇细嚼慢咽吗?她吃得斯斯文文点儿怎么就不行了了? 不过殷红豆并没有真的顶嘴,她相信,割舌头的事儿傅慎时绝对做的出来。 加快了速度,几个馄饨殷红豆囫囵吞枣就咽下去了,天晓得她肚子里的还没消化,又来一大碗馄饨是多么难受。 傅慎时还不满足她的表现,便淡声道:“一丁点都不准剩。否则你把碗也吃了。” 疯子疯子疯子! 殷红豆越发觉得悲惨,这哪里是十五岁的小小少年,分明是披着人皮的鬼! 心里想了许多,殷红豆手上却不敢停,她索性不用勺子,双手捧着碗,把馄饨整个的往嘴里灌。 喝掉大半碗之后,殷红豆确实喝不下了,仿佛汤都灌到喉咙眼儿了,她放下碗,悄悄地瞧了一眼傅慎时,对上那双阴沉的能滴出水的脸,她便知道,剩下的也是非喝不可了。 忍着难受,殷红豆艰难地咽下剩下的小半碗,明明看起来指头大的馄饨,这时候好像变成了饺子,每滑过喉咙一个,她的呕吐感便强烈一分。 打了个嗝,殷红豆终于喝下了全部的汤水,她擦了擦嘴,把碗放在案盘上,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端起案盘准备走人,刚转身半步,便听傅慎时道:“听说穷苦出身的人,吃完饭还会舔碗以示珍惜食物,有这么回事吗?” “……”有你妹啊,从来没听说过,殷红豆恨不得把碗盖傅慎时的狗头上! 毕竟不是真丫鬟,殷红豆可是在相对而言自由平等的环境里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当下羞愤至极,面色微红,润泽的桃花眼里透着一丝丝怒意。 傅慎时双手交握,面色冷淡地看着侧身面对他的殷红豆生气的样子,她面颊微嘟,蹙着秀眉,丰润的朱唇噘,有些委屈。她放下案盘,非常能屈能伸地捧起了圆圆的青花大碗,葱白的指头搭在碗肚上,椭圆的指头颗颗分明,秀气的小手指翘了个兰花指。 他发现这丫头的肤色真是白皙,今日穿的又是浅色衣衫,黄色的烛火笼罩着她,娇艳动人。青花碗有她大半张脸那么大,丰盈的小嘴微微张开,粉嫩的舌头如小红鲤那般游出来,贴在颜色瓷白的青花碗边缘,左右摆动两下,像红鲤摇尾,灵活诱人,她又往前探了两分,舔掉碗边的一粒沾油的葱花。 殷红豆的动作顿了一下,咦?还挺香的。 她自己的一手好厨艺而走神了,已经忘了这是在受辱。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