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甜甜一笑,扶着她的手出了芳年殿。 外面宫女们正等着她,高瘦的冬雪上来回禀:“刚宁大伴匆匆而来,黄伴伴去接的,这会儿正在偏殿里吃茶。” 宁大伴是陛下身边一等一的红人,他亲自来必是有要事。 淑妃娘娘手里头一紧,抓得谢兰略有些吃痛,可她面上却一分一毫不显,还柔声哄她:“娘娘别怕,咱们先去上个雅妆,再去见大伴不迟。” 宁大伴这时来,恐怕凤鸾宫是真的不行了。 不知道为何,淑妃娘娘难得叹了口气:“今日天好,也算成全她一场。” 上妆的时候,淑妃娘娘还嘱咐秋云:“给我上个淡些的,也不用画额妆,越清雅越好。” 秋云笑得一团和气:“诺,娘娘放心。” 等她这边收拾妥当,才往偏殿里去。 宁大伴除了跟着陛下,轻易不往妃子宫里头来,就是来了,也绝不会等在偏殿里吃茶。也就这景玉宫兴许是雅致娉婷,叫他有耐心能等上一等。 前脚淑妃娘娘踏入偏殿,后脚他就丧着脸给她行了大礼:“娘娘,凤鸾宫贵妃娘娘不好,陛下请您过去主事。” 淑妃娘娘脸上顿时愁云一片,一双秋水剪眸氤氲出水汽,要哭不哭可怜得很。 “阿弥陀佛,天可怜见的。”淑妃娘娘柔声开口。 “只希望陛下别太过伤心,”她说,“劳烦大伴等这一会儿,我这就去。” 第2章 七月的盛京炎热异常,长长的宫巷里没有树,一眼望去就是红得如血一般的宫墙。 若要是旁的小妃子出门,定是要自己走的,只不过淑妃娘娘可不是一般人,尚宫局特地给她配了一架四人车辇,上头还有挡风遮雨的华盖,好让她不至于在炎炎夏日里晒着娇嫩的脸。 她是一贯的铺张奢华,每次出行都是前呼后拥,二品妃的排场大极了。 谢兰陪在车辇旁边,边走边同淑妃娘娘轻声细语。 “奴婢知道您同贵妃娘娘感情深,这会儿心里肯定难过得很。只是贵妃娘娘已缠绵病榻许多时日,若是一年两年还好说,三四年下来人都已不成样子,说句大不敬的话,她自己也是数着日子过的。” “上月奴婢陪您去看望她,她那时人就有些糊涂了,能熬到现在已经是苍天垂怜,待会娘娘过去见了面千万别太哀伤,把人好好送走便是了。” 谢兰这把年纪了,也是见过大风大浪,是以心态平和,说话从来都是慢声慢语的,对淑妃娘娘也是一贯的温柔体贴。 淑妃娘娘原本还算冷静,倒是叫谢兰这样说几句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 缠绵病榻、苦闷无望的滋味她也受过,那种绝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仿佛活得像一具会说话的僵尸,一点指望都瞧不见。 她只觉得眼睛有些潮了,一颗心也跟着揪起来,进宫这么些年头里,这是她头一次真心为另一个人感到难过。 “原来我们两个也是一起进宫的,当年在储秀宫里还住过同一间偏殿,”淑妃娘娘喃喃自语,也不知是说给谁在听,“倒也是有同住的缘分。” 谢兰悄悄叹了口气,见旁边宁大伴半天没吭声,不由替自家小姐巴结一句:“难为大伴跑这一趟,这大热天里也就您能这样劳心劳力为皇上办差。” 宁大伴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和和气气的开口:“兰姑姑哪里的话?为皇上办事自当尽心尽力。” 淑妃娘娘一眼望过去,见他面上平平淡淡,便也知道他并没把贵妃放到心里去。 宫里头各个都是人精子,宁大伴这等身份地位,自然不会对一个缠绵病榻多年的失宠后妃有什么感情。 若不是自己这能得皇上几分青眼,这位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怕是连话都懒同她讲。 “陛下如今在凤鸾宫否?”淑妃娘娘问。 宁大伴摇了摇头道:“陛下那边还有几个朝臣在等,实在也脱不开身。想着贵妃娘娘这一遭事大,确实不好耽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