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不知为何,他莫名地确信明曜此刻正想着北冥。 这种念头令他心中又一次生出了些许的不悦,即使如今明曜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终于不再惧怕他,甚至还将两人的关系在突然间拉得过于亲近。可只要云咎想起明曜被囚困在深海牢笼中的模样,就不可遏制地生出对北冥群魔的愤怒。 那种激烈的情绪是他平生罕见,与他向来清冷静默的性格背道而驰,他次次想要压抑,那情绪却总会在看到明曜远他而亲魔族的瞬间越发剧烈地疯长,在心底阴暗处,扭曲到近乎偏执的程度。 在明曜望着大海出神的那段时间里,他又一次感到那种强烈而愤怒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可是少女柔软的手是那样毫无保留地蜷在他的掌心,她终于如他所愿地卸下了一切畏惧和生疏,完完全全地依赖起他的庇护。 此时此刻,他不愿再让自己偏执的愤怒影响她半分,于是只好默默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放松手掌的力道,避免明曜通过触碰察觉到他的情绪。 待到明曜终于回神,她望向云咎沉默到显得有些阴沉的面容,抬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神明垂眸望向她,那沉黑的眸底没有半分情绪。片刻后,他才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一道浅金色的光晕自他修长的指尖散开,倏忽,那光芒正中凝出个墨绿色的气团,细细望去,又可见那墨绿四周被禁锢着一道道由透明符纹组成细链,如有实质地将其囚困在那团金光之内。 那团金光尚不及神明手掌一半宽大,其中被禁锢的墨绿气团更是只有指甲盖大的一点。明曜凑近望去,才终于分辨出……这竟是她曾经在湖泊中见过的,那只镇守着白骨的妖! 那绿妖在看到明曜的瞬间挣扎着扭动起来,动作间,明曜甚至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从那小小的气团中传了出来。 “神君,您为何将它带到海边来?”明曜仰起头,有些困惑地看向云咎,“这妖怪生于湖泊,在海中必然活不过十日。” 云咎扬起手,将那团在他掌心不断跳动的墨绿气团送至湖面上空。金光散去,又没有湖水的遮蔽,那绿妖不断涨大,在海面上浮空显出了原形。 那妖展开到极致,身长足有十丈,不论从哪个角度望去,都只能瞧见一团团纠缠着延伸的水草淤泥。它在半空中不断地翻腾蠕动,形状诡异,也像是一大块被数万条细小的青蛇覆盖着的草皮。 云咎平静地望着它,淡淡道:“在海中撑不过十日,那若将它如此这般地悬于海面之上,又有几日可活?” 明曜从小生活在深海,明白本相长成这样的妖魔都不可离水太久。眼前的这只妖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甚至尚不能言,可见修为尚浅,被如此这般浮于半空,实在是一种酷刑。 “若遇艳阳天,恐怕三日也撑不过。”感受到明曜的注视,那块柔软的水草又开始发出“咕噜噜”的声响,那是一阵有节奏、有停顿的声音,恍惚间,明曜居然觉得它是在对自己讲话。 她微微一顿,轻声问道:“它……难道就是为祸东海的罪魁祸首吗?” 海边如此的动静,很快吸引了附近渔村的百姓,他们误以为此处有大鱼搁浅,便纷纷拿了工具往此处奔来。 明曜听到那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往身后看了一眼:“这些百姓看到妖物被俘,一定会想方设法为死去的乡邻报仇。这样的话,它恐怕连两日都捱不过去。” 她抬眼看向云咎:“您将它带到此处,只是为了让那些百姓出气吗?” 云咎的目光从那绿妖身上移开,眸底没有丝毫的波动:“它并非罪魁祸首,只是只微不足道的小妖,贯以凡人的执念为食。东海之畔死于非命的老者众多,他们死前的执念乃是妖邪挚爱,吸引了一些想要浑水摸鱼的小妖再正常不过。只是……眼前这一只和曾经伤你的那只妖,似是同谁签过契的。” 明曜闻言一愣:“所以您想借这只小妖,引出它背后之人?” 云咎低低应了一声:“背后之人未必肯出来。但结过契的妖邪,在死前的一瞬,与对方的契约连接会达到巅峰。它此刻在我的掌控之下,单凭那一瞬,我便可以找到那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