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问:“何人囚禁神禽?” 神压之下,是无可抗辩的臣服。 浅金色的神箭铮鸣,射向高空又倏然折下,化为了千万流星般的疾光,将黑暗的北冥刹那点亮。 巨浪自箭矢所指扩散,将无罪的魔族击退百丈。 身为执法神的云咎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明曜惊恐的神情逐渐变为绝望,然后被巨浪远远推开。 身为执法神的云咎,看着那些长箭自魔族的天灵盖直贯而下。 后来,受到巨浪波及而损伤了这一幕记忆的明曜,在他面前怯懦而小心地发问。 “神君,您如何处置他们了?” “它们既然敢私藏你五百年,我便也按神谕,取走了北冥魔族五百年。” 五百年的光阴被执法神云淡风轻的一箭抹杀。 云咎曾以为,那至多也不过是五百年的修为、记忆和寿数,对于不死不朽的魔族而言,已是足够仁慈。 可后来他才知,这五百年,也是明曜人生中所有象征着亲情和友情的记忆。 在她失去父母、不识兄长,也遗忘了曾经的恋人的那些岁月里。 她获得的温暖和关爱,尽数来源于那些被他一箭湮灭了五百年过去的魔族。 而他一无所知地做了恶,不问缘由地,将那些魔族与明曜的过去化为飞灰。 冰雕林中,那些奇形怪状的雕塑,成了只有明曜记得的旧忆。 他又亲手将她置于孤身一人的过去。 第90章 “不用惊慌, 我此番是随明曜而来,并非为了处置魔族。”眼见容兔的神情实在过于惊慌,云咎略微后退, 与她拉开了几步的距离,语气疏淡平静。 容兔双手抱臂,即便被神力扶起, 却仍然不敢直视云咎,她侧过头, 结结巴巴道:“明曜、明曜……她还好吗?” 云咎眸底的犹疑更深,许久后方道:“她很想你们。” 容兔柔软的兔耳自头顶垂下, 埋着脸不安地小声道:“明曜年纪小不懂事, 心中没有尊卑之分……请您不要怪罪她。” “我并未怪罪她。”云咎的语气柔缓了几分,“反而是我从前……对魔族心怀偏见,我见明曜被困于囚笼, 以为你们几百年来便是这样私藏囚禁她,因此便不分缘由地处置了你们。” 神明深深沉下一口气, 在北冥静谧的峡谷中, 对向来受天道轻蔑的魔族微垂下头:“对不住。” 容兔闻言一惊, 揣在怀中的双手紧握,脸上露出来了一个勉强的笑:“不、不, 神族如何会错呢?何况……神君当日也并未如何处置我们, 不过是没有了五百年的修为……这也是我们该受着的。” “只是……五百年的修为?”云咎抬眸望向容兔的表情——她那双红色的眼中虽有惊慌不安,却并没有躲闪欺瞒之色。 云咎默了一刻,感到身体中仿佛缓缓起了一阵风, 将积压在他心头许久的阴云吹散。这好消息来得太过突然, 他竟也在此刻,生出几分难以置信的彷徨。 他初至北冥的那一箭, 仅仅只是消弭了魔族的修为?他们……依旧记得和明曜相处的点点滴滴? 云咎眸色微动,试探着道:“明曜带我去了冰雕林,我见那些冰雕树木的布局十分精妙,仿佛是特意修葺而成。” 容兔见云咎表情平和,没有执法神从前的凌厉之色,心中稍安,语气也轻快了几分:“是,冰雕林并非天然形成,从前只布满了许多形状各异的冰岩,勉强可以抵御激流。明曜小时候性格活泼,我们便想着将那处加以改造,将海潮改道,让明曜……在深海也有可以、可以肆意飞跃的地方。” 容兔的声音越说越低,颤颤地讲到最后,好似又要在云咎身前跪下:“神君,我们有罪,明知她恢复了神族血脉,却仍然将她强留在北冥……如今大家都已知错了……日后绝不会再犯!” 云咎倾身将她扶起,清俊的眉眼间流露出些微的笑意,仿若融冰的春水,将他整个人都衬得十分柔软:“不必如此,往事已矣,如今明曜愿意待在北冥,你们便也常去看看她才好。” 容兔抬头匆匆看了云咎一眼,目光却仍然控制不住胆怯地闪躲,她强笑道:“都听神君安排。” 云咎直起身,或许真是心情很好,并没有留意容兔此刻的反应,只道:“此番冒昧叨扰,日后我再同明曜一道拜访。” 容兔低着头喏喏地应了,见云咎有离去之意,脸色才慢慢缓了过来。 神明白衣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的眼前,容兔冲回房内将大门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