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人应了声,便悄然出了门。 夏泽之回去时,苏夭夭仍保持着方才的姿态,目光悠远,身姿疲惫。他们一年未见,她似乎成熟了许多,他却不知,这份内敛是好是坏。 他重新为自己斟了茶,送至唇边轻抿了一口,方才打断她的思绪:“苏夭夭,你可知我说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苏夭夭望过来,他又道:“陶令他确然有千万般不好,但他有一样好。” “前朝倾覆,他在其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杀了许多人。但是苏夭夭,他从未对你不起。” “……我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从未忘记。 “即便如世人所言,他是魔鬼。你也是他拼力护着的纯真。” 苏夭夭凝着夏泽之的执着认真,慢慢凄清的笑了:“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那你可明白,这是他给你的机会?他束手就擒,一心求死。”夏泽之极想把话说得清楚些,又怕说得太清楚以使苏夭夭做了错误的决定。“而当年的真相早已摆在你的眼前,你不需迫使自己动手杀他为你的亲人报仇,只需视而不见即可。为你,他做的已经足够了。” “再者,你可曾想过,即便你真的救出他,他日,你们便不会长剑相向了吗?”夏泽之一眨不眨的凝着她,“到那时,死的人兴许就不是他,而是你了。” 她不是师兄的对手,她知道。但生恩同养恩混杂在一起,她做不出抉择。 她唯一知道的,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而夏泽之这般说,她的心事反倒轻了一重,她温婉一笑,眉眼间竟有一丝轻快:“那也极好。” 夏泽之一怔,心下愈发是羡慕陶令,他的前半生虽是备受折磨,眼见得却是有后福的。而钟爱他“王城第一公子”的女子众多,却无不是看中他的皮相和身后的家世背景。 如此,便是只待天色暗下了。 熟料,夜深后,两人换了衣裳将要出发,突然就有王爷府的下人急急跑来:“世子,王爷让您立即回府。”来人是夏泽之的心腹。 “发生了何事?”夏泽之眉目紧锁,这个档口找来,多半是极为要紧之事。 “宫中派人来下了旨意,王上已为您和六公主赐婚,择日便要成婚。” “什么?”夏泽之大惊,这事来得太过突然,他揪着那小厮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具体情形奴才不知,只打听到六公主前些日子就同王上生了别扭,这几日又有绝食的姿态。但这婚事的具体内情,奴才还不曾探查清楚。” 而夏泽之同苏夭夭相视一眼,却是都懂了。 六公主楚凤宁喜欢陶令一事虽为隐秘,但于他们二人而言,却是心知肚明。楚凤宁此般,正是盼望着她父王能够放过陶令。哪料,楚瑾绝非是会被人胁迫之人,即便是宠溺了多年的公主,也是说嫁便嫁了。 只是不知为何,竟挑中了夏泽之。 “你将腰牌给我,我自己去。”苏夭夭没时间思虑,直接便道。 夏泽之拿出腰牌,到底是犹疑了下:“不如明晚,今夜你一人前去,我实在不放心。”这腰牌虽能保她一路顺畅,但她一人,他总不放心。 再者,他受人之托若不能忠人之事,绝非他的做法。 “我等不及了。”苏夭夭坚定地摇头,“宫里已然生了变故,可见楚瑾对这件事是绝无松口的可能,我必须尽快清楚里面的情况,再做如何相救的打算。” “也好!”夏泽之到底是妥协,宫中旨意已下,陶令在天牢中确然生死难料。这一日一夜,他不敢赌。 苏夭夭接过腰牌,便跳窗而去,身影很快湮没在黑夜里。 午后的那几个时辰,夏泽之已同她细细讲解过天牢的地形,以及师兄被关押的牢房,等她赶至天牢外的小巷,十六已在等候。 苏夭夭紧握住十六的手腕,最后同她叮嘱:“十六,你在外面等我!天亮前若我没有出来,你立刻回望岐山,好生过你们的日子,再也不许管我和师兄的生死,可记住了?” “小姐?”十六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眸子里已泛了腥红之色。 “记住了!”苏夭夭再是强调,“望岐山本有机关,自能护你们周全,不必来了送死。”说罢,便是大步向天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