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鸣长在他面前也不会隐瞒什么,叹了口气,道:“没错儿,终归还是因为那件事。” 当初闻安臣离开京城的时候,董鸣长就是因为这个事而受到了责怪,但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比如说降职等等。 但是,这事儿虽然往后拖了拖,但终归还是落到了他头上。 他在顺天府又当了半年多的推官,然后在七月的时候便被贬为龙安府知府。 明朝的知府,在明朝这数百年中,其级别始终是在变化的。 像是明朝初年那会儿,天下所有的府都被分为散个级别,上府的知府为从三品,中府的知府是正四品,下府知府则是从四品。而后来所有的知府又都被统一定为正四品这一级别,但是后来巡抚替代布政使司成为一省之行政长官之后,布政使的品级从正二品降为从二品,于是相应地,知府的品级也从正四品降为从四品。 所有的知府都是从四品。 董鸣长担当的顺天府推官,是从六品,他从从六品的顺天府推官,一跃而成为从四品的龙安府知府。 按理来说,这是升官儿,而且还是高升,因为一次跨越了好几个品级。 但是若是让任何一个人选的话,他肯定都是会想留在顺天府当推官,而不是来龙安府做知府的。 顺天府多大?多富庶?多繁荣?而且还是在天子脚下。 龙安府说是一个府,其实面积跟个大县也差不多,而且如此荒凉贫瘠,又是远离京城,在这云桂川边陲。从京城到龙安府,来往一趟,差不多就得小一年的时间,对于京城中那些官员们来说,去到这种地方,哪怕是升官儿,那也是认为自已是被贬官了。 他们从来就是对这种事视作畏途。 而对于董鸣长而言,会把这个事儿看得更重,能够留在顺天府的重要程度,他会比一般的官员更加重视。 因为他是张居正夹袋中的人物,他是张居正的私人。 而远离了顺天府,远离了朝廷,便也代表着远离了张居正。和张居正离开这么远,情分自然就渐渐淡了,长期不在张居正跟前,说不定张居正哪天就把他给忘了。 还想升官儿?还想回京? 那是做梦! 所以对于董鸣长来说,被迫离开京城,从顺天府推官变成了龙安府知府,其实是一个相当严厉的惩罚了。 事实上,董鸣长被贬官这一件事背后,远远不如他现在向闻安臣说的那般简单。本来,以张居正的能力,以张居正的权势,他手下的人犯了这么一个错处,张居正是完全有能力可以遮掩过去的。而事实上,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或许在张居正看来,这个错处都算不得什么错处,都用不着自已动嘴,自然有手下人会替自已做这些事。甚至忌惮于他的权势,都没有人敢提董鸣长这个错处。但偏偏有人提了,那人自然便是曹一夔。 曹一夔是主动挑起重审这个案子的人,这件事可说是他推动的,所以对于这件事,他自然就有相当大的发言权。而在破案的过程中,曹一夔和董鸣长这两个人,其实配合得还是相当不错的,可以说是轻松加愉快,两人还时常在一起喝喝茶,探讨探讨案情。闻安臣去推官衙的时候,经常能碰见曹一夔在那里。 连董鸣长都没有想到,案子刚一破完,曹一夔便翻脸了。 曹一夔直接上奏弹劾于他。 大明朝的官场,很多事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很多事在拿到明面上来说之前,都已经在私底下有过一番沟通,角力,博弈。在私底下实在是解决不了的,或者是实在是谈不妥的,两方意见相差过大的,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但曹一夔这一次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根本就没有给董鸣长和张居正私底下解决这件事的机会,直接就捅出来了。 他是巡按御史,而负责的范围又刚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