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也还是维持了理智,他连忙拉着惊呆了的宋汉文磕头:“皇上恕罪,犬子无状,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他计较。” 他想起昨天在弱冠礼上双方闹出来的不愉快,脸色煞白,唯恐殷稷会记恨他们,趁机报复,只能拼命磕头求饶。 太守也懵了,他举荐两人只是想将皇帝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却没想到他们竟然认识,而且看宋家父子的这反应,好像关系还并不好。 他心里忍不住骂了句爹,他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就算再后悔此时他也不能坐视不理,万一这父子两人真的得罪皇帝得罪的厉害,他这个举荐人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 他得撇清自己。 他硬着头皮上前:“皇上息怒,宋解元年轻气盛,臣也时常教训他收敛,可惜收效甚微,眼下他言行无状臣难辞其咎,只盼您保重龙体,否则臣等就成了千古罪人。” 父子两人听出了太守话里的意思,齐齐僵住,一时竟连磕头都不敢了。 殷稷闷咳几声,瘀滞的心口稍微轻快了一些,他瞥了眼太守,看得对方低下了头这才将目光落在了父子两人身上,他们大约没有经历过眼下这种险境,已经抖如筛糠,浑身汗如雨下。 殷稷心里叹了一声,他什么都没说呢,何至于此? 当年他被先皇拿刀架着脖子的时候,也不曾如此恐惧。 “都起来吧,朕此行为施恩,并不想算账。” 父子两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猛地松了口气,又砰砰砰地给殷稷磕头。 殷稷一蹙眉,有些不耐烦,他若是有心为难,这两人连磕头求饶的机会都没有,这幅样子做出来给谁看? 他看了眼蔡添喜,对方立刻会意,高声呵斥道:“皇上让你们起来,听不懂吗?!” 父子两人被吓得一哆嗦,顿时不敢再磕头,慌忙站了起来。 殷稷不想再看见他们,挥了挥手就想让人出去,可眼看着他们就要出门却又忽然想起来刚才太守的反应。 若是今天宋家人就这么出去,往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这父子两人如何他无所谓,可…… “站住。” 父子两人浑身一抖险些又跪下去,好在有了刚才被教训的前车之鉴这次他们撑住了,只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来:“皇,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殷稷抬手揉了下额角:“蔡添喜,把朕用的洮砚赏给他。” 上好的洮砚本就是千金难求,何况还是皇帝用过的,足以当做传家宝累世交托。 可宋家父子已经被刚才的事吓破了胆,宋平尚且能反应过来自己得了这赏赐,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可宋汉文却已经彻底傻了,连谢恩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被他爹拽了一下才再次跪了下去。 殷稷连多看一眼都懒得,摆摆手就让人退了下去。 太守顺势跟着出了门,虽然如愿以偿地逃过了皇帝的盘问,可心里却并不痛快,这宋家父子俩是不是活腻歪了?得罪谁不好竟然敢得罪皇帝。 连他都拖累了! 他目光阴恻恻地扫了父子两人一眼,这才钻进了自家马车。 人群很快散了,议政厅也清净下来,谢蕴放轻了力道给殷稷按揉太阳穴,也不说话,气氛倒是静谧祥和,只是一丝若有似无的沉郁游荡其中。 殷稷拉下她的手摩挲:“不必多想,我早就不在乎她了。” 谢蕴一听就知道殷稷又是在故作平静,却仍旧没有拆穿:“那就好,皇上用饭吧,吃完睡一觉,太医说你最近很累,要好生休养。” 殷稷喜欢听她说这些寻常过日子才会说的话,答应得也很痛快,可心里想的却完全是另一码事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