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贞顿了顿:“何况以我们的兵力,若是分心去对付突厥,未免应付不来。” 谢玉升望着水面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容,忽然笑了下,道:“万一秦临是真心加入我们这一边的呢。” 李怀贞皱眉道:“陛下信吗?” 谢玉升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道:“不太相信。” 李怀贞性子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即刻写一封,回绝秦少将军的好意。”说完就要往外走。 “不急。” 谢玉升修长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稳住了他要走的步子,道:“让他来。” 李怀贞疑惑地看他。 谢玉升眉目里噙着一分刚打赢一场仗的快意,道:“我既然早就察觉到秦家的异动,自然做足了防备,不用害怕秦临。” 顶多这场仗,打得再久一点。 秦家的粮草,经不起耗的。 他们勾结突厥,让突厥人倾巢而出,可一旦输了,就会被一齐击破。 到时候谢玉升会镇压叛乱,将突厥灭族,也可顺势将大齐的疆域向外扩展至少几百里有余。 这才是他全部的算盘。 当初谢玉升把这个想法托出给李怀贞,李怀贞是胆战心惊,没料到谢玉升的谋划这么大。 谢玉升道:“你去回秦临,说我同意见他,让他的兵马先驻守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 李怀贞见劝阻不得,只得道:“臣告退。” 帐子里很快下谢玉升一人,夜里万籁俱寂,只有草丛间蟋蟀促织发出轻叫声。 士兵们抬来水桶,供皇帝沐浴。 谢玉升立在衣架边,解盔甲衣袍,忽然手碰到一硬物,将它从衣襟里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颈链。 它安静的躺在谢玉升掌心中,银色的链条垂下,最中间的蓝宝石泛着清透的光亮,光辉熠熠,让人移不开眼睛。 谢玉升俯下浓长的眼睫,温柔地注视着它,脑海里浮现出秦瑶的话语—— “这个颈链我很喜欢,如果我把它给你,你能好好保管吗?” “是我阿娘送给我的遗物,我不轻易给人的,为什么会给你,你自己想。” 谢玉升看着那枚小小的颈链,唇角浮起浅浅的笑意,口中轻唤了一句:“瑶瑶。” 这些日子来,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提皇后的名字。 也是,秦家是反贼,谁还敢提秦瑶?好像众人都料到了皇帝的心思,认为他必定会在这一场叛乱后,将秦家所有人都给诛杀了。 皇后也逃不过,最好的下场便是被废后,永远丢弃在冷宫之中。 可谢玉升说过,他会等她回来。 他答应过的。 他知道她现在被囚禁在凤凰台上,日子并不好,他会很快去找她。 他愿意给秦家最后一次机会,见见她的兄长秦临。 不管最后如何,她都依旧是他的皇后。 谢玉升出了营帐,独自一人走到荒坡上。 天地静穆,荒草幽伏,夜里恒星不见,他看到漆黑的夜里,有一抹幽暗的黄灯在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他认出来那里是凤凰台的方向,窗户边似乎有一道阴影。 夜凉如水,满身是月。 他眺望着那一座高台上的光影,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爱人的身影。 秋风卷叶,湿冷的寒意渗透进石头缝隙之中。 秦瑶站在凤凰台的栏杆边,阵阵冷风拂来,吹得她衣袂轻扬。 她习惯了每一个夜晚,透过木条间的细缝,眺望台外的夜色。 凤凰台下的江水,时而汹涌时而平静,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枯燥日子中,她渐渐注意到,每到夜晚,江水的对岸总会亮起的星星灯光,并越来越近。 这让秦瑶意识到,齐军在一点点逼近凤凰台。 侍奉她的一个侍女告诉她,最近齐军如得神助,屡战屡胜,几乎取得了每一场大仗的胜利,而靖州的军马已经被逼回了凤凰台下。 军营上空的气压极低,浮动着不安与压抑。 剑拔弩张之感越来越强烈,他们或许都预料到了最后的大战一触即发。 若靖州再失守,那么再退无可退。 侍女说脸上藏匿不住仓皇:“娘娘,您难道不担忧吗?万一齐军来了,您肯定也逃不过的。” 秦瑶垂下眸,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