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谨言和容思勰都走到一个至关重要的关卡处,这要闯过这一关,他们就是长安里人人艳羡的少年侯爷、侯夫人,如果闯不过,就只能退回年轻人的阵营。 容思勰主动伸手,紧紧握住萧谨言的手背。 他们从小到大,总被教育多做少说,可是有些话,不说出口就无人得知。即使再坚强的人,也想从别的人身上得知,我是有意义的,尤其我的存在对于你是有意义的。 容思勰知道萧谨言也不容易,他不爱多说,永远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并不代表他真的不需要支持。容思勰握住萧谨言的手,抬头直视他黑玉一般的眼睛,缓慢而坚定地说道:“你也辛苦了,我们夫妻一体,同进同退。” 第96章 萧府立威 第二天一大早, 厨房门口贴了一张纸。 绿幕和小满站在门口, 替来来往往的下人解释。 “几时到,几时走,都要在这里按指印。夫人已经将灶台分好了, 以后每道菜都有专门的灶台,掌勺人是谁,和库房要了多少东西,要在灶台那里登记,时间地点都要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以后做菜的只管做菜,择菜的只管择菜,不得洗菜洗了一半去切菜, 一会又去帮别人淘米, 只管做自己分内之事,若有其他人吆喝, 直接来禀报夫人。……” 容思勰坐在里面,都能听到绿幕那清脆的嗓门。 容思勰参考了后世的考勤制度和追责制度,只要将人事做一个明确的分工, 效率会提升许多。而且所有行动都黑纸白字地记下来, 非但能准确查出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而且也能为后来人留一份资料。 厨房之所以油水多,不过是因为不透明。很多东西都记在人脑子里,做饭凭感觉,去库房取料也凭感觉, 这一来一回,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而一旦精确到每一个灶台,而且每次取料都要先登记一通,很多偷偷昧主家东西的人就不好下手了。至于阳奉阴违、消极怠工的人,容思勰就不信,纸上明明白白记了他到来的时间,还有几个人好意思什么都不做。 一旦将一切捅到阳光下,很多阴暗发怄的东西都将无所遁形。 当然,容思勰也会因此得罪很多人就是了。 管他呢,容思勰无所谓地想,反正她已经是正式册封的承羲侯夫人,娘家足够强硬,丈夫也站在自己这一边,既然要得罪人,那就得罪个大发吧。 . 萧谨言从大理寺回来,发现容思勰居然还没有回院。 他内心里很想去厨房找人,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要耽误容思勰办事。 萧谨言在屋内站了一会,深感无聊,于是打算去书房找本书打发时间。 之前二十年他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他从小不喜欢别人近身,无论读书习武,总要把下人都赶出去才觉得自在,一个人在寂静的屋内一待就是一天。他从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然而容思勰搬过来不过一个月,他的生活习惯就完全改变了。 身边没有容思勰捣乱,他居然会觉得不习惯。 萧谨言走入书房,随意挑了一本书,坐在案前翻看。 深棕色的书架看着就有些年头,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许多书卷,一看便知主人是个爱书之人。整间屋子的摆设都是极清雅极古朴的,就连隔间的帘子都用了青竹,幽幽散发着竹香。夏风从支开的窗扉吹入屋来,竹帘也跟着晃动,隔着时宽时密的竹帘缝隙,能看到一个白衣郎君坐在竹席上,正聚精会神地翻看书卷。 立夏没读过多少书,但此刻却突然想起“晋人风流,雅人深致”这句话来。 她放慢脚步,不忍打扰这样一副美丽的画面。 即使她刻意放轻,在走到竹帘外的那一瞬,那位画中郎君突然抬起头,如冰似玉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立夏腿脚一软,立刻跪下,道:“郎君恕罪,我进来替郎君添水。” 她话音刚落,另一个丫鬟也急匆匆跑来,边跑边说道:“不许去书房,郡主在书房放了好些纸稿……” 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戛然而止。 绿幕也跟着跪下,一句话不敢多说。 绿幕暗暗心惊,从前在王府,闲聊时曾听元章院的丫鬟说,世子肃着脸特别吓人,世子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吓得她们说不出话来。因此,绿幕一直以为威慑下人总要板着脸,向世子那样审慎庄重、不苟言笑,可是没想到平日里总是温柔浅笑的侯爷也会有这样吓人的时候,一旦收敛了笑意,那张美好到女子都会羡慕的脸,竟能一瞬间从暖玉化为寒冰。 萧谨言收回目光,什么话都没说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