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白色衣角从她手掌中滑过,他就那么走了,一眼就没看她。 温婵心头有点空落落的,忽的胸中一痛,有些喘不上气来,她捂着胸口,神色茫然。 “小姐,您怎么了?” 茯苓催着车夫,驾车赶了过来,见到她神色痛苦,急忙冲过来扶住了她:“这是怎的了,怎么去了一趟桂园,就引起了旧疾?” 旧疾?什么旧疾? 温婵此刻茫然无觉,她有旧疾?心口疼是今日才发作的,怎会是旧疾? 茯苓似是觉得自己失言,闭住话口,沉默不语。 他的衣角从手中滑落,这一幕好像是似曾相识,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却快的根本看不清,她的头都开始疼起来。 “小姐,咱们先回去吧。” 靠在茯苓怀里,温婵虚弱的点点头,疼得脸都白了。 马车里有炭火,把暖炉抱在怀中,轻轻喟叹一声,方觉身体舒服了一些。 “小姐……” 温婵倦倦的,一句话也不想说,茯苓想给她再盖上一层厚实的棉衣,却发现她身上的皮毛大氅已经非常厚实,里头的棉花蓬松暄软,滚边的皮毛油光水滑,一看便是好料子。 她们娘娘,分明出门的时候,因觉得不会下雪,就只是穿了普通的棉衣,没有披氅衣的。 回了王府,正是午时,旭儿已经睡了,亲亲孩子的小脸,温婵才回正院,靠在美人榻上,眉头不展。 她很头疼,茯苓在给她捏头。 “茯苓,我曾经坠入水中,磕到过头过?” 按摩的手停住了。 “我怎么不记得了?” 那些出现在脑海中的片段,如浮光掠影,根本就无法捕捉,也看不清,倒是叫她的偏头痛发作起来。 茯苓只是略顿了顿,便继续给她按着。 “是有这么回事。” “诶?” 茯苓定了定心神:“都是六年前的事了,那时不是陛下要给咱们殿下指婚,那个贾九姑娘嫉妒小姐,把小姐推到水里,这事最后也不了了之,贵妃哭闹不休,陛下也没罚她,只能安抚了咱们家,赏赐了些金银,就是因为此事,陛下心中有愧,后来才为您和殿下指的婚。” 温婵只觉得额头突突的跳:“竟有这种事?我实在不记得了。” “小姐自那回遭难,忘了好些事的,国公爷怕您难过,便不让咱们提,而且后来小姐您陆陆续续记起了很多,看您好了,谁那么不识趣,说那些叫您伤心的往事呢。” 温婵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贾卿颜又想故技重施,原来是因为此事。” “她又为难您了?” 温婵摇了摇头:“有人救了我,只是他就此得罪了贾家,以后可怎么办呢?” 她心中忧虑,竟掉下泪来。 “我隐约有印象的,落水当时不记得了,可一直都是长风哥哥在我身边照顾我,陪着我,可长风哥哥他……” 茯苓脸色有异,嘴唇动了动,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是我对不起长风哥哥。” 温婵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落了下来:“可长风哥哥若在,岂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欺辱至此呢。” 茯苓眼中也有泪花。 到了今天,温婵才真的敞开心扉:“殿下不是待我不好,殿下温柔,王府只有我一个,我不能说殿下有半点不好,否则便是不识好歹,可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总是不在我身边。就算在宫里受了委屈,忍耐不住与殿下诉说,他也只会让我忍耐一二,我忍耐的还不够多吗?”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嫁给殿下,这世上只有长风哥哥待我好,我的好爹爹,为了自己的忠义,根本就不管他的女儿们,过的开不开心,大姐姐,都守寡九年多了。” 温婵心中越想越悲凉,伏在桌上,哪怕是哭泣,也是强忍的,压抑的,不肯让别人听见。 王府中的人,除了茯苓,还有紫熏绿衣,旁人不一定对她是真心。 她已经下定决心,倘若自己这辈子都跟萧家脱不开关系,也要让姐姐获得自由,至少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江怀因赌气的走掉了,确实一眼都没看她。 然而不过是走了几步,拐到巷子里,脸上冷硬的表情便开始保持不住。 躲起来去看她,却见温婵被她那丫鬟扶着,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弱不胜衣的模样。 他垂下眼眸,面无表情,袖中的手,已经开始攥紧。 他看着她那个侍女,扶着她上了马车,慢慢走的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