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他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好在床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什么血腥场面,但是同时他几日前救下的哥儿也并不在床上,更不在这间屋子里。 那稍显凌乱的床铺上平整地放着一件衣服。 晏辞仔细看了几眼,从袖口的毛边和洗白的颜色认出了那正是几日前红袖穿着的。 而此时衣衫并不完整,上面满是红痕,仿佛是被什么不知名的利器划出的,这些破裂的划痕边缘皆是带着猩红。便是这些猩红散发出的淡淡的血腥味散在空气里,久久未散。 而在破碎的衣服正中,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同样带着斑斑猩红。 晏辞附身将纸条拿起,触手后他动作一滞,指间触摸到这张纸条的触感分明与苏合方才给他的那张材质一致。 他伸手将这张染了血的纸条展开,就着璇玑手里的火折子,只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想找到他,就过来找我。” 晏辞拿着纸条的手微微攥紧,他合上纸条,又朝床上看了一眼。 眼前这副景象令他无端想起芳华楼那个从楼上摔下去的哥儿,这些看着有些熟悉的划痕与那个摔死的哥儿身上的一模一样。 薛檀。 晏辞转过身朝外走去,璇玑熄了火折子跟着他。在他们身后,红袖满是划痕的衣衫就仿佛是薛檀下的一个战书,明晃晃地摆在那里,仿佛就是为了让他们看见。 璇玑在他身后问道:“现在怎么办?” “是薛檀将那张纸条给苏合的,他在找他。”晏辞站在门口看了看密密洒下的雨丝,“赶在城门闭门前,我们先回去。” 他心道,若是红袖此时在薛檀手里,那就说明他至少还活着,至于其他的,只能回去想办法了。 两人迈出屋门快步上车,阿三握紧缰绳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外面雨声不见小,反而愈发大起来,即使在马车中近在咫尺地交谈,几乎都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白蒙蒙的雨雾掩住了前方的路,好在阿三技术精湛,在这瓢泼大雨中两匹乌越骊在他的驱使下,最终赶在城门闭门前回了城。 那处分店的位置距离胥河很近,几人一路冲回铺子,顾笙本是在铺子后边陪着苏合,听见门外的声音率先走出来给他们开门。 晏辞进门前便将那团纸收进袖子里,他甫一进门便看到顾笙焦急地眼神:“苏合怎么样了?” “他没事,只是淋了雨有些发热,我已经给他服了药。” 顾笙眼见几人身上都有淋湿,有些担心地问:“夫君你们见到红袖了吗?” 晏辞摇了摇头,那团不怀好意的纸条还塞在他的袖子里,他朝后院的方向看了看,压低声音对顾笙道:“这几天好好看着苏合,不管用什么理由都别让他出门。” 顾笙一愣,但下一刻便迅速点了点头,他没有问晏辞为什么,就像往常那样,只要是晏辞的话,他从来都不会质疑。 ... 于是苏合第二次被他们带回了家,哥儿本就身体孱弱,又因为体力不支,心急如焚间便发了热,再一次昏睡过去。 顾笙照顾他已经驾轻就熟,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这个漂亮至极的哥儿,忍不住轻轻叹息。 晏辞坐在隔壁的房间看着桌面上摊开的纸条,这上面的字让他不由自主想起来薛檀歪着头站在那里,带着不自然的,阴恻恻的笑。 他顿时觉得浑身不适。 ------------------------------------------------------ “子观,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微风拂过树梢,带送枝头摇摇欲坠的叶片,一路翻卷着滑落至水面,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上惊起一圈圈涟漪。 秦子观看着面前的哥儿。 他的身子一如既往的单薄,就像一朵堪折的花,像风里飘零的柳絮,美丽又脆弱。而此刻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两步远的地方,他只需要伸手便可以像在梦里那般将他带入怀里。 可惜他不能。 于是良久的沉默后,秦子观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 那些炙热的,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被他一字字碾碎重新吞回肚肠,灼烧着五脏六腑,他笑了笑:“我的夫郎...他怀了我的孩子。”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