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女孩儿站着许久,偶尔看向她,偶尔看向脚边的伞。 她的指尖似乎因为被雨水泡着变白,淌水的袖口让沉弦音想起雨林,就像一棵树,这个女孩也在下雨。 沉弦音看到自己的手在颤抖,常常这样,颤抖得不能写字、不能读书,现在颤抖地攥着那个女孩儿的手。 沉弦音卸下雨衣的帽子,出声:“你好,请问你知道附近哪里有便利店吗?” 沉弦音觉得自己很自私,她决定自己不自杀,就在他人自杀时先入为主地想要阻止。 也许她经过了慎重地思考,她推测她其实不想自杀;也许她这样做是上天的安排,上天要她打断这个女孩儿。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救”她,她也许只是在“打断”。 “便利店...前面有一家......” 女孩儿的声音很哑,沉弦音自己也是,她太久不喝水就会这样,太久不说话也是。 “请问你介意带我去吗?我不熟悉这儿,我,我不是坏人的。”沉弦音收回手,又说。 那女孩儿没动,沉弦音率先弯下腰,拿起她的伞,撑开。 “其实我也想过自杀,”沉弦音开口,“你有朋友吗?” 女孩儿低着头,不说话。 “我没有朋友。我一个人呆在家里。” “便利店里有什么好吃吗?” “我很久没吃饭了。” “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我好久没吃饭了。” 沉弦音一路上都在说话,她其实没有那么多话,她只是想说一说,她很久没说话了。 那个女孩儿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偶尔点头或者摇摇头。 “我去买药,你吃药吗?” “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药了。” 沉弦音又不想说话了,她没办法让自己变活泼,更别提感染别人活泼。 “你在X市长大吗?” “X市总是这么多雨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晴天。” “你喜欢晴天吗?” “我请你吃一个三明治,可以吗?” “你喜欢三明治吗?” 沉弦音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讲。她跟着她的步伐,她们走得很慢,甚至比沉弦音自己走得更慢。沉弦音穿着雨衣,她撑着雨伞,可她们的头发都湿尽了。 那天,沉弦音被带着走到便利店,店里人不多,她拿了两个自己常吃的三明治,又拿了两盒牛奶,请店员热了之后走到女孩儿坐着的地方。 她的雨衣搭在旁边位子上,滴滴答答,沉弦音觉得心慌,可是她又什么都做不了。 “对不起,打扰你了,我去买药,你需要吗?” “不过我去医院,你去吗?” 沉弦音断断续续地说话,买药,医院,天气,医院,买药,医院...... 可是她难道就可以为谁负责吗?她把她打断,她就可以为她负责吗?她又能为谁负责呢?她连自己都顾不得,也许有一天站在那里的就是她,她又做得了什么呢? 沉弦音沉默地吃完,本本分分地把包装纸迭好放在旁边。 那个女孩儿,也许和她一样的年纪,也许要更年幼一点。 “你是大学生吗?”她终于开口了。 “嗯,对,我是在上大学。”沉弦音回答。 “上大学辛苦吗?” “有点,还是挺辛苦的。”沉弦音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不是正确的,她不知道对于自己来说的大学是不是辛苦的,她尽量让自己找到有判断力的措辞。 走出便利店,女孩儿说她要回家了,沉弦音说好,她也要去医院了,但是这时候医生应该已经下班了。 她百无聊赖,绕了一大圈又回家。 带了一身雨水回来,没有药,没有食物,没有任何应对暴雨天气的准备,也没有天晴的迹象。 沉弦音觉得也许回到学校会好一点,也许回归日常生活会好一点。 暴雨不知何时结束。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