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商言铮才先一步叹息一声,安慰似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就这么出来了?”他提壶为季路元添了盏茶水,“公主人呢?你不回去无妨吗?” 季路元也跟着他叹出一口气,垂首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还在府中呢,无妨的,这个时辰她约摸已经睡熟了,府中有十一守着,出不了什么差错。” * 另一边,那‘约摸已经睡熟了’的郁棠公主正精神奕奕地坐在泽兰的卧榻旁,攀着她的肩膀不许她入睡。 “公主啊——” 泽兰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奴婢知道的确实已经都告诉公主了,世子在平卢时身体康健得很,独自一人宰杀一头猎豹都不成问题。况且世子他还在军营中待过几年呢,彼时都是十一和十九跟在他身边,您要不再去问问十一?” 她说完就要倒下,后腰稍稍向下欠了三分,又被郁棠毫不留情地拽着手臂拉了起来,“那先前辛令仪舅舅下给季路元的那味毒药呢?你能弄来给我吗?” 泽兰一个怔愣,强撑着精神撩起眼皮,“公主要那毒药做什么?” 郁棠眸光轻闪,一脸平静道:“我打算自己试试那味毒药,如此才好为季路元解毒。” 泽兰忙不迭开口劝她,“公主可千万莫要冲动,世子那余毒早就解清了,公主完全没有以身试药的必要。” ……早就解清了? 郁棠心思一动,缓缓松了桎梏着泽兰的双手。 既不是清余毒的药,又不是补身的药,那季路元离府的三日里,究竟在喝什么药? 不,喝何种药不是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季路元为何要瞒着她? 那厢的泽兰已经合了双眼,郁棠替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出了房间。 她踏上回廊,在无人的廊道里若有所思地举目望向天边的弯月亮。 季路元离府的那几日,天边是满月。 她头一次在如意书斋中闻到那股药味时,天边似乎也是满月。 郁棠无意识抬手摩挲着耳后的红痣,突然就想起了最初在鹿溪院的那一夜。 那日是十五吗? 可中秋宫宴的那一日,明明也是十五。 幽深的廊口骤然吹来几缕冷风,郁棠身躯一抖,重重打了个寒颤。 或许她该将季路元身上的药味尽可能详尽地描述出来,而后再托郁璟仪借着宫中御医的手去查一查……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郁棠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加快步伐回了主屋。 她面色恹恹地推开房门,一只脚堪堪迈过门槛,猝尔听见外间传来些细小的动静,眸子一亮,登时便一脸雀跃地提着裙摆向里跑了几步。 “季昱安,你这么快就回……” “公主,是奴婢。” 栗桃浅笑着款步而出,手中提着个蓄水的小铜壶,“公主还在等着驸马吗?时辰不早了,公主还是先行歇息吧。” “……好。” 郁棠弯着眼睛笑了笑,神色却隐隐有些落寞。 她将大氅交给栗桃,又尤自站在地龙前烤了烤身上的寒气,待到手脚不再冰凉,这才脱鞋上榻,由着栗桃替她自外合上了床幔。 厚重的棉帐徐徐遮挡住了外间的光,卧榻之中是一片闷沉沉的昏暗,郁棠抱着锦被来回翻了几次身,半晌之后眨了眨眼,到底还是气不过地推了一把身旁那只属于季世子的软枕。 “季昱安。” 她悄声呢喃, “你真是怂死了。” * 直至第二日应卯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