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拿,是齿痕斑驳的人腿骨头。 “伤了多深?” “等一下。”宫雾抽着气拦他:“可能有毒。” “我来。” 姬扬已戴上鹿皮手套,把仍然嵌在她小腿上的兽首掰开,黑血登时汩汩流下。 钻心疼痛已让宫雾无法坐稳,她强撑着清醒想靠着岩壁略作休整,又被一个圆物硌到。 ……你最好不要是人头。 宫雾反手一掏,果真是还未腐烂完全的人头,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扔了出去。 她痛到没力气骂脏话,长嘶冷气开始浑身打冷战,高热和冰冷感在周身血液里反复变换。 不对,不是已经有抗毒的体质了吗…… 难不成是见血封喉的剧毒,被这要命体质给搞成慢性死亡了?! 姬扬摘下手套,快速叩脉。 “毒血在涌向你的五脏六腑,”他声音低冷:“大概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宫雾痛得蜷缩起来,哑声苦道:“等五脏溶解就麻烦了。” “师兄,”她深呼吸着保持清醒:“你杀了我。” 她每次重生都得等受损的地方长好,与其苦熬着痛苦死去,还不如现在利落死掉保住脏器。 昏暗里,身前青年同样在深呼吸。 “你多犹豫一秒,我就多痛一刻,”宫雾已经快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溯舟,朝心口来,一刀解决,明白吗。” 她得庆幸师姐传下来的剑又利又狠,绝对会死得比沉在万噬池里痛快。 “你是无情道,就当我送你修为了,”她拽着他的胳膊:“——师哥!” 青年握着剑沉默望她,气息被压到几乎没有。 宫雾在看见他垂眸落影时,一刹生出错觉。 杀一个人,似是一件极亲密的事。 剑刃刺透层层衣袍,破开皮肤,穿破血肉骨骼,让另一人的心脏豁然炸开。 他们哪怕亲近如兄妹,也根本做不到这样的事。 如果让她亲手杀他,她会犹豫几万次念头,然后苦着脸求换一个人来。 但真是痛得没办法了。 宫雾蜷缩到身体弓起,因剧毒入侵腿部已经渐渐失去知觉。 “痛。”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声音发颤:“哥,痛。” 姬扬半跪在少女的身侧,鬓侧落发挡住了神情,终于道了一声对不起。 他单手按住她的左肩,利剑急速斩下。 恍惚里,宫雾眼前白光一闪,极痛快地坠入深眠里。 最后一个念头浮现时,心痛加倍。 衣裳!!我的衣裳!! ——修轮回道难道要天天裸奔不成!! 她又死了。 安详休眠里,宫雾能感觉到,体内血液被洗涤的干净澄透,好似婴儿新生。 比起先前被毒死的三次,这次身体洗毒的速度快上许多,还没等她睡到爽快就已落定。 接着才是心脏和小腿的肌肉愈合,血管重塑。 宫雾像是在午休打盹,能边睡边感受这些地方的细密变化,元神忍不住感慨一句。 不亏是师兄,这刀口扎得就是精准。 以后送死都找他得了。 约莫三个时辰以后,她在柔软温暖的枕物上醒来。 一睁开眼睛,颈后垫着的物事微微动了一下,宫雾这才察觉自己是睡在师兄腿上。 不仅脑袋靠在人家腿上,身体还躺在某只巨型异兽的皮毛上,很是暖和。 她仍处在疲乏的状态里,被扶着肩缓缓坐起来。 那只六眼花豹大致是佯作战败,在她死后伺机回来想为幼崽寻仇,被姬扬同样一剑刺透心窍,彻底呜呼。 姬扬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