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从九月里,杜若就一直躲着况苑,如今听说杜若怀孕,况苑是真的愣了许久。 他想尽办法,想了个机会去张家,杜若那时候正在屋内做小儿的衣裳,听见外头的声音,走出来一看,见是他,笑道:“原来是况大哥,来修园子里的凉亭吗?” 她见他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语气很温柔:“我怀孕了。” “孩子是谁的?”他哑声问。 “是我夫君的。”她笑,“不然还能是谁的?” 他只有一句话:“你怀上的那个月里,和我睡了好些次……如何就笃定是张优的。” 杜若觉得好笑:“你跟薛大嫂那么多年,不也没生出个一儿半女来,怕是你身子不行?”她很笃定:“我每次跟你睡完,一定会喝汤药,孩子怎么可能是你的,你若不信,去问我的婢女好了。” “我和张优同房已经很久了。”杜若微笑,“毕竟是年轻夫妻,我和他的日子还长着呢。” “况苑。”杜若扭头要走,半道又回头,轻声道:“我们两人,就算了吧。” “你也有家室,你妻子还在家等着你,我虽然对不住她,但也为人妻,希望你回去好好待她。” “我有了孩子,也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有了孩子,她才能安身立命的勇气,不用浑浑噩噩在这家里,困到老死。 有了孩子,娘家不会逼她二嫁,以后自己有事,张家或者张圆,还能帮她一把。 过阵子,找个由头和张优撕破脸,回娘家去住着,等孩子生出来,拿着这些年攒下的体己钱,置一间房子,她和孩子作伴。 杜若不管身后的男人,理直气壮地回了屋里。 她想再好好活一次。 第88章 甜酿以前闲暇时也捣鼓过熏香和香串之类,见钱塘人物风雅,无论男女老少,身上常佩兰草香珠之类,琢磨了一通,去铺子里买些玫瑰薄荷、丁香郁金、零陵香、藿香白芷、甘松杜蘅之类,制成香囊或香饼出售,这香是她自己调的,外头买不着这样的方子,卖的倒还好,眼下趁着满城桂花开,甜酿带着小玉姐妹两人采桂花,趁着秋日天好,多制些香串香饼。 这些香起初都是甜酿带到人家兜售,后来有次灵隐寺香会,集市从山门一直摆到山脚,甜酿和小玉小云支了小摊子,卖些扇袋手帕之类、一群姿容秀美的靓装女子簇拥上来,闻着这香气都是喜欢,挑了不少绢扇香袋走,起首是个娥眉凤眼的年轻女子,嘱咐甜酿以后每月都带几盒香饼香串到西泠桥边来卖。 听到西泠桥,甜酿就知道这群是西湖的“女校书”,这些花娘平日都住在画舫里,几人一舫,成群结伴,这些女子都有些才气,琴棋书画无一不同,能陪着文人墨客吟诗唱和,登高望远,也可和达官贵人弹琴献艺,赏花游乐。 甜酿如今都是布衣铜簪,脸上也抹着东西,并不引人注目,在外抛头露面的妇孺不少,她也不惧,大大方方应承下来,隔三差五跑一趟。 西泠桥边有不少精巧房舍,水边画舫聚集,住的花娘不算少,那日吩咐甜酿来的女子叫关芝芝,算是其中极有才华的一位。除去香料之外,甜酿也顺带着左邻右舍的妇人做的绢花帕子汗巾去卖,起初交集算少,后来花娘们顺手拿画舫上的精致茶点送甜酿,谢她专来跑一趟,甜酿下次再来,都会回送花娘们些有趣的小玩意,若是见花娘们在一起下棋谱曲,读书对赋,也能站在一旁听一会。 花娘们见她不管听懂听不懂,都会真心实意赞叹一声,知道这忙碌奔波的年轻娘子也是个风雅人,也觉得此人有趣,对甜酿算是照拂,甜酿也常帮着花娘们捎带些书籍画具之类,一来二去渐渐熟络起来。 白日渐短,黑夜渐长,钱塘的冬日不甚冷,偶尔下场薄雪,西湖断桥一带景色绝佳,男女争相踏雪赏梅,游人竟比平日还多些,甜酿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