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丁清穿的还是秋季的衣裳,原本靠近冰川的城池虽冷, 但秋裳能扛,越是到达人迹罕至之地, 越是冷到让人手脚发麻。 头顶上晒着艳阳却感受不到多少暖意,丁清此时趴在周笙白的背上, 他飞得很高, 唯有如此才能离那冰冷的寒川远一些。 悬飞在上空时, 周笙白于那片冰川湖泊之上不断徘徊,寒气蒸腾上来, 往远方看去已是一片混沌,一块块碎裂的冰从拜天冰山上剥离, 再顺着水流往繁荣之地流去。 五堂之中,唯有西堂的城池被雪姻害得最深。 未见其貌,丁清不知人们口中所传的水川居然这么寒冷,这么长, 像是一条扭曲的龙身, 蜿蜒在西堂境内, 那还在扩大的河流甚至有一股要湮灭风端城的势头。 这场水,害死了太多人。 川面太冰,前期冲散城池时让众人毫无准备,甚至熟悉水性的也不能从水中逃脱,来势汹汹的冰川将所有人都困在其中,只能被冻死或者淹死,而后浮尸百里,沿着水流去过之地,甚至没人敢入川打捞。 那些尸体因为被寒气保存,不会那么快腐烂,浮在水面上的时间够久了之后,便开始慢慢往下沉去。 周笙白在这片冰川的源头飞了太长时间,他像是忘了自己本就怕冷,眉头紧皱地看向那被风都吹不皱的冰水,眼中惊诧怜悯,心中五味杂陈。 丁清已经看不出这里的原貌了,只能按照那冰山的距离,大致猜测这片广阔的湖泊,便是之前的仙水镇。 “这里是仙水镇吗?”丁清问。 周笙白嗯了一声。 西堂的人们说,仙水镇被埋在了水里,可从水面朝下看,那么清澈的水,却让人看不见一片屋瓦,可见这水有多深。 丁清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她与周笙白在北堂边境与西堂边境的交界处,那片旷野里再遇雪姻,当时雪姻罪孽深重身上满是血腥味,连带着她身边的风都传来了一阵阵刺鼻的气味。现下看去,丁清才知道她究竟背负了多少条人命,一个镇子里不过几千人,然而在这个镇子之外,又有多少城池是曾被她这般埋在了冰雪之中,最终消失的。 “老大,你要下去吗?”丁清看那水面上几乎没有落脚之处,唯一可以支撑人的,大约便是那一块块厚重的浮冰了。 周笙白用行动回答了丁清。 他俯身而下,迎着寒风与风中的冰霜,带着丁清一同落在了水面上。 从上往下看,龟裂的浮冰好似很小,却足足有一臂的厚度,宽大的能在上面建造三两座居室。 水面上是一股清列刺鼻的冰味儿,若是深吸仿若能将寒冰吸入肺腑之中。 丁清站在冰面上便觉得冷了,但她也承受过风雪,这些寒冷尚能接受,只是周笙白将双翼收了起来,从始至终脸色难看,沉默得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一般的冰面,只让人觉得寒冷,这里的冰面,却是阴寒。 丁清不敢往冰块的边缘过去,她怕这冰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歪斜后掉进水里,只眯着双眼往看似清澈的水面上瞧去,里面偶尔会有黑影飘过,让人心生未知的恐惧。 周笙白忽而开口:“我要下水。” 丁清震惊地看向他。 周笙白最怕冷了,别说是冰川,就是往日外面下了小雪,他都能抱着温软的被褥睡上几天几夜,现在不光来到了这寒气十足戳人肺腑的地方,甚至还要下水?! 丁清道:“老大你要做什么,我替你做。” 周笙白还在犹豫,他看向丁清的眼神有些复杂。 若不下水,他的计划就此终止,但若下水,他也不放心将丁清一人放在这寒冰遍布的水面上,唯有带她一同入冰川才可。 那水很冰,刺骨寒凉,水底还有其他叫人恶心的东西,他不想让丁清跟自己跳下去。 丁清回想了一番之前几次周笙白画的符,再看向周围寒烟氤氲的冰川水面,大约知道他非要入水的原因了。 周笙白在布一个大局。 那夜盛暑,林间的野果全都成熟了,果子发出了甜腻的浓香味儿,与清新的草木气味融合在一起,但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