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的第一场戏是教室戏。 听上去特别简单——在教室里,老师在课堂上讲课,他在下面看着窗户发呆。 这有什么难的? 上个世界他语文课天天干这事。 “贺阳!”台上的老师叫,是贺阳的班主任,“窗户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不知道我在开班会吗,站起来!” 这段是没台词的,但周齐习惯多嘴了:“哦,好的。” “ng,再来一遍。贺阳不要说话,注意表情。”石甲判定。 第二遍。 一分钟。 石甲:“ng,再来。贺阳站直,手往兜里插什么?你是学生还是混混??” 第三遍。 “ng。” 第四遍。 “ng!” 第五遍,第五遍石甲该发火了——换任何一个剧组他都要发火了。但是傅野在场内,石甲几乎是硬逼下去那股气,瞪着周齐,说:“周齐,你研究没研究过剧本?你知道贺阳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想没想过贺阳这样的孩子被老师批评了会是个什么表情,你这样松松散散的……” 石甲训人圈内出名的狠。可他又硬生生停住了,往傅野脸上看:“傅野啊,周齐是你带进来的人。” 你带来的人。你负全责。 傅野向来要求比石甲还严格,可他只云淡风轻地说了句:“第一次,没经验在所难免。” 赤裸裸,当着导演、其他演员面的偏袒。 石甲气得一噎:“傅野你……” 傅野淡淡道:“是我没教他。我的责任,我会负责。把周齐的戏往后推几天吧。”他抬眼,“跟我过来。” 他抬眼看周齐。 去了隔壁教室,傅野细致地关了前门后门。又不急不慢地收拾了一遍讲台,连角落里薄薄的尘灰都要拂一遍,好像讲台是个对他多重要的物件。 周齐没注意那么多,随便坐了张课桌,笑道:“真不会演戏,傅老师,你教我吗。” 傅野看了他一眼,细语轻声地说:“下来坐,不要坐桌子上。没有学生的样子。” 傅野绝不能说是一个粗鲁的人。 但他也绝无多余的温柔。更多的是一种保持距离的礼貌。 周齐觉出点儿不对:“那……坐椅子上?” “不用紧张。”细细的银半框镜片似乎柔和了傅野的视线,让他显出一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温文尔雅,又像在安抚周齐……或者不是周齐,是另一个人的情绪,“贺阳,随便找把椅子坐就好。” 周齐盯了傅野半分钟,忽然俯身过去,嘴唇贴近了傅野的。 还没碰到。 傅野抵触地后仰,“哐”地一声站起来,把凳子都碰倒了。他眼中惊怒:“贺阳,你在做什么?” 周齐终于明白了傅野的意思。 他把碰倒的凳子扶起来,自己找了个地方坐。“开玩笑的,陈老师。你别生气。”周齐坐正了,“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启文”蹙眉看了周齐许久,好像还有话要质疑,但咽下去了,只是没再坐回去,只是保持着一定距离站着。他的嗓音依旧是平和而温柔的。 “没别的事,我找你来只是谈一谈你最近的成绩。”陈启文顿了两秒,委婉道,“我对你的期望很高,所以想和你谈谈心,问你最近有没有遇见过什么烦恼。” 再不济,周齐看过剧本的。 这是剧本的一段情节。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