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潜却拉住她,无奈道,“你可不能就这么回去,我让小福全儿服侍你梳洗。” 李英歌恍然,对着小福全儿奉上的铜镜一照,果然眼睛哭肿了,发辫也乱七八糟的。 她就拿帕子浸了热水敷眼睛,抓起木梳递给萧寒潜,“乾王哥哥,您给我梳头。” 她不习惯用太监,又怕碰到后脑勺的伤口。 小福全儿就识趣退下。 萧寒潜却是愕然,下意识接过木梳,直看了半晌,才面色古怪地服侍起他的小未婚妻。 他一下下替李英歌通头,动作轻柔,语气无奈,“我让你跟你奶娘学梳头,现在倒命令起我来了。” 李英歌没作声。 她如今到底年幼,这半天情绪大起大落早就累了,此刻被萧寒潜轻柔通着头发,顿时舒服得困意上涌。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萧寒潜轻笑,照着发辫解开前的样子,三两下打好两条小辫子,替她扣上暖帽,抱起她哄着,“我送你去找你奶娘?” 李英歌抓着帕子捂嘴,打着哈欠点头。 小福全儿已将谢妈妈三人请出了小北院。 谢妈妈接过李英歌,带着常福和常缘出了乾王府。 萧寒潜折身回枫院,他想到李英歌对他颐指气使的样子,偏头问小福全儿,“你说我是在哄未婚妻,还是在养女儿?” 小福全儿就想到李英歌发乱帽歪的形象,憨笑道,“奴才听说女儿是贴心棉袄,王爷有个贴心棉袄,不是好事吗?” 这什么不伦不类的说法! 萧寒潜顿觉问错人。 小福全儿仍直愣愣道,“奴才觉得小王妃很好。王爷和小王妃在一起,笑的次数比在宫里宫外的十几年加起来还多。” 萧寒潜闻言一愣,背手站定,捻着指腹摩挲着。 小福全儿见状,就知他在想事情。 萧寒潜在想李英歌。 二人相处的画面划过脑际,他很快觉出了不对。 李英歌看似孩子气,乖顺中却有种难以言状的从容和淡然,类似成年人对小辈的包容力。 怎么会这样? 萧寒潜皱眉。 李英歌能影响他的情绪,未必是件好事。 他愿意对她好,她却不必太好。 瑕不掩瑜,人有不足之处,反而能活得更自在。 萧寒潜若有所思地望向南偏院,招手命小福全儿上前,低声交待了一番。 小福全儿领命而去。 李府马车上,谢妈妈奇道,“英哥儿,你这辫子是被狗啃了?” 李英歌默默为萧寒潜点蜡。 他束发还行,梳起女孩儿的发式则尽显手残。 李英歌懒得解释,让谢妈妈重编,自己拿冷掉的湿帕子敷脸提神,嘴里含糊道,“常青被乾王哥哥远远发卖了。回头娘问起,你们别说漏了嘴。” 谢妈妈编辫子的动作不停。 常福和常缘更是闭紧了嘴。 乾王府早传遍了,汪曲、王嬷嬷、张枫和常青,都是横着抬出枫院的。 枫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任谁都打探不出来,由不得人人噤若寒蝉。 做下人的,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等见了谢氏,谢妈妈就搬出套好的说辞,“早两天就看常青精神不好,我就让她停了差事在房里休息。不想却是染了风寒。今天吐脏了乾王殿下的地儿,我做主处置了她,免得带累英哥儿,白惹殿下不喜。” 人都处置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谢氏没有多问,见李英歌困倦,就没留她在正院用午膳,只留下谢妈妈,商量着再给李英歌补个常字辈的丫鬟。 李英歌回了东跨院,用过饭挥退常福和常缘,躺在床上翻出萧寒潜签下的承诺书,只觉将来多了道保命符。 她仔细将纸笺锁好,掩被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日影西斜。 紧闭的窗扇,却透着隐隐的白光。 李英歌还迷迷糊糊的没反应过来,守在外间的谢妈妈掀帘进来,笑道,“英哥儿,下雪了。” 泰康十年仲冬,初雪比往年来得迟了些。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