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妈妈也猛地往后绷起脖颈,回头盯着来报信的下人道,“长史夫人早产了?!那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常青!去请老太医和大夫,赶紧去长史夫人的产房外盯着!告诉容老太太,不管用什么法子,只管听老太医和大夫的,大人和孩子,都要保!” 常青随手抓起门帘擦去手上血污,扛起报信下人抬脚就跑。 谢妈妈垂眼,看向她和常青亲手抓来,严刑逼供无果后被她们手刃的原接应人,李妙吐露的地址根本没见过、接过李英歌,一线希望转眼成空。 她涣散的精气神却硬生生重新灌入脊梁骨,挺直腰背呐声自言自语,“英哥儿是关心则乱,为着长史夫人才入了奸人的套。我,我们为着英哥儿,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自乱阵脚” “别自乱阵脚。我可不想找到她之后,被她知道我心慌意乱镇不住场子,被她笑话我没用。”萧寒潜合上手边公文,探手又翻开一本,动作很慢落笔凝滞,他轻声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去,请人进来回话。” 自家王爷何曾怕过被小王妃取笑,小王妃在公在私又何曾笑话过自家王爷。 王爷纵着小王妃,小王妃疼着王爷。 此时此刻,王爷不是不动如山,而是人到伤心处,心魂和肢体脱节而不自知。 平静表面下,该是何样心绪? 小福全儿无法想象,只知心口揪成一团刺刺的痛,无力劝解无心多话,只绷着喉咙高声应是,转身出帅帐,恨铁不成钢的捶向暗卫,压着嗓子道,“还跪着请什么罪!找不到人才是死罪!滚进去说话!” 暗卫满心悔恨,不该顾忌什么孕妇产房,就该寸步不离的暗中护着小王妃才是,当下也不辩白,跪到萧寒潜跟前伏身道,“属下来前刚得的信儿。袁家被封后只进不出,李妙之前没回过袁家,袁士苍和袁骁泱也没出过袁家。忠爷得了消息后,捏着丈地的事由,亲自往袁家细细排查过一遍,没有发现异样。” 小福全儿不看暗卫,只觑着萧寒潜,瞥见悬在公文上的笔尖隐隐一抖,忙垂下发酸发疼的眼睛。 萧寒潜一顿过后,落笔批公文,话音和游走的笔尖一般钝重缓慢,“原定北候府可有余孽没落,查过了?” “正在查。”暗卫额头抵地,“丁公公重新翻阅过一遍前些时日斩杀的名册,确定没有疏漏后,已经去信曲江道,请江中良江公公重新排查。这会儿已经和知府大人一起,点了衙卫,入淇河李氏以清查原定北候府产业为名,纠察淇河李氏的所有族人。” 萧寒潜轻轻放下狼毫,垂眸吹了吹簇新的墨迹,“你领头,就说议和的节骨眼上,全城戒严,点一批营内将兵,另点一批九字军的精锐,在通往各处的官道上设置关卡,所有过路车马都要查,违令者做狄戎奸细处置。” 暗卫领命,起身后一顿足,“忠爷让属下转告王爷一声,因着容谨小少爷的事,京中魍魉鬼魅同样有可能趁着乱局盯上小王妃,是以已经派人飞鸽传书,告知昭武将军和李三少爷,帮着盘查北直隶和京城通路。” 暗卫离去后的帅帐,死寂如若无人。 小福全儿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自家王爷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萧寒潜深深呼吸,转出帅案,声音低不可闻,“走,去长史府。” 李英歌却是深深喘了一口粗气,猛地睁眼起身,顿觉眼前一片金星闪烁,半晌才稳住晕眩的神识,胡乱探手一抓,并非晕倒前磕上的冰冷青砖,而是锦绣织就的厚实冬被靠枕。 她在哪里? 李英歌用力一咬舌尖,撑着眼皮四下一扫,顿时愕然。 屋内布置得极其简单,除却床柜桌椅外并无多余的装饰玩件,然布局和摆设却低调而华丽,和她前世所住的袁家主院上房如出一撤。 能做出这番布置,掳走她的人不言而喻。 只是不太对。 李英歌眉心微陷,扫视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但见衣裳虽齐整,却袖袋空空首饰全无,显见是趁她昏睡之际,已然事先将她“拾掇”过一遍了。 再看屋内各处,灯罩下点的不是火烛而是稀有夜明珠,更找不到任何可防身的利器、可逃脱的地方,就知所处的不是密室胜似密室。 好缜密的心思。 李英歌心下哂笑,勉力扶着墙壁一步一挪,取出灯罩下的夜明珠,奋力朝屋顶一丢,短暂一击过后夜明珠弹落地面,嗝嗒一阵脆响。 砸中屋顶的声响却是闷而短促。 闷响代表着屋顶外的遮挡是实心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