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儿臣脸上好不好看,和皇兄无关,也和您指的路无关。儿臣好容易能回京歇口气,是打算好好陪儿臣媳妇儿,等着您嫡亲孙孩平安降世的,其余于您重要,于儿臣却是落地的尘埃,不耻,也不值得费心翻搅。” “你媳妇儿?你媳妇儿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御下无方的虚凰假凤!”皇后面上阴霾大盛,冰封神色徒然崩开一道道深邃不见底的裂缝,含恨带怒,嘴角讥讽,“王嬷嬷一个半荣养的奶嬷嬷都看不住!转头就背信弃义,捅了琴姑姑一刀,害得小二骨肉分离不够,最后逼得小二入了别人的套,踏入深渊! 你媳妇儿做了什么?不过是杀人灭口!你痛不痛心?你不是一直拿王嬷嬷当长辈敬爱?你媳妇儿害死你的奶嬷嬷,你恨不恨?你是恨你媳妇儿多一些,还是恨王嬷嬷多一些?我让你收做庶长子你不肯,如今亲者痛仇者快,你就舒心了?” 萧寒潜笑容不变,浮在眉梢眼角的笑意却似锋锐刀剑一般凉薄,如有实质般扎向皇后,“您说错了。儿臣不恨王嬷嬷,同理可证,您说得做得再不好笑,儿臣也不曾怨过恨过您。” 他只是失望。 失望而已。 皇后不带一丝皱褶铺在身侧的宽袖忽而剧烈颤动起来,她扬手指着萧寒潜,忽而大笑道,“恨?你凭什么说恨字。恨的是我,我只恨生下你这个不服管教、桀骜难驯的孽子!” 她最后悔,最恨的就是生下他。 “你生来不吉,命中带煞,刚出生就带累得你外租家满门抄斩!”皇后指尖抖得点不中萧寒潜,落在虚空上不知指向何处,“我只要一看见你,就想起你外祖家几百条人命!如今再看见你,就止不住为囚禁在西山的小二痛心,他有你这个兄弟,不如没有!” 她就该只守着小二,不该起心再怀他。 小二最像她,最听她的话。 “孽障。”皇后软软垂下手,一时激昂的情绪转瞬消弭,垂下眼脸,扯着嘴角冷冷道,“我就不该生下你这个孽障。” 全然不知,浮着病态红晕的脸颊,已然泪痕满面。 想哭的,是他才对。 可惜,曾因母后而背着人偷偷哭泣的那个小男孩,早已尘封在他幼年的记忆中。 她竟是这样厌弃他。 她原来是这样厌弃他。 萧寒潜自失一笑,撑着膝头起身,声音微微一低,“儿臣既已给您问过安,您且歇息罢。儿臣告退。” 他转身,不看皇后,不理面露恳切惶惑的琴姑姑,跨出清冷更甚以往的坤翊宫,挺拔背影如孤寂岩松,他脚步稳健而缓慢,垂眸看向叠起一节的袖口,薄唇忽然一扬,无声笑起来。 ☆、第362章 来赌五文钱 萧寒潜嘴角带笑,微凉的指尖抚上衣襟,长指不自觉一拢,胸襟蟒纹皱成一团,怒目龙首顷刻间神态扭曲,似啸似泣。 等在外头的小福全儿见状心口一揪,忙上前为萧寒潜搭上披风,就见萧寒潜松开攥着心口的手,弹指展开折起的袖口,忽然没头没尾的低笑道,“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三年多不见,岳母大人越发恣意有趣了。” 有趣到哭湿自家王家的一方袖口么? 同样是久别重逢,皇后和谢氏相比又如何? 方才殿内隐约传出的字句如刀,小福全儿心头一痛,耳中荡着萧寒潜若有指代的笑叹,脑中闪过汪曲曾私下嘀咕过的话,面上打叠起憨厚笑容,“可不正是这话?小王妃很可爱,李夫人也很可爱。” 萧寒潜笑意微暖,忽然觉得沾染涕泪的袖口不那么碍眼了,低沉嗓音轻而婉转,“你记得知会汪曲一声,备给李家的特产不必讲究虚头巴脑的礼数,今晚就送过去。给岳母大人那一份,翻倍。” 给各处的孝敬都是有定数的,要翻倍,只能把原定给坤翊宫的尽数挪给李家。 小福全儿不提不劝,笑着诶一声,提脚撵在萧寒潜身侧,低声道,“问过裘老院正身边的药童了。皇上害的是倒春寒的凉症,又因着除夕夜宴曾晕厥过去小半个时辰,彼时宗正亦在场,转天正旦朝贺完毕后,宗正就苦劝皇上休憩养身,开年后的朝务都交到了内阁手上,由贤王殿下代为监听。” 他说得隐晦,太医院更不敢泄露启阳帝的真实病情和药方。 启阳帝抱恙,纯粹是被除夕夜废太子逼宫气的。 萧寒潜不置可否嗯了一声,小福全儿略一沉吟,请示道,“奴才这就回府,帮汪公公打点派送特产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