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林,目光一分皆一分寒冷下去。 魏玉林那封信并没有写到很清楚,当时他们只摸了个大概,知道魏玉林可能要弑君。 后来又多方密查,才得知魏玉林多半是要下毒。 他一度陷入两难困境,不知该从何时、从何处阻挡此事,直至锦衣卫偶然查到魏玉林在假造他弑君谋反的证据,他才蓦然恍悟。 他想,魏玉林多半是要在弑君的同时连他一起除掉。这并不难,只要父皇死时他在身边,他们这些近前侍奉的人一口咬定他动了手、在推两个宦官出来作证说被他收买,他就百口莫辩。 到时就算朝臣有疑惑,也难以帮他证清白。只消得东厂再矫诏说皇帝传位给十弟,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谨亲王将此番猜测在脑海里转了不知几百个来回,结合着各样证据从方方面面去想,越想越觉得决计是如此。 唯一让他仍不安的,就是或许东厂会在他并不在场的前提下弑君、而后照样能将这罪名安给他,那他们便任何时候都能做此事,他则无法及时阻拦了。 最终他觉得……应该不会。他想孤注一掷,魏玉林必然也想,他们都想有十足的把握取胜,那么他当时恰好在场可就比不在场要有说服力多了。 他赌自己这一环的猜测是对的。 于是他该觐见便照常觐见,该在乾清宫前等一整天便照常等一整天。终于,他等到了魏玉林堆着笑请他进来的日子,这便是魏玉林要动手的日子。 谨亲王将碗放在棋桌上,从袖中取了一支银针,面无表情地丢入碗中。 “钉”地一声银针磕玉碗的声响,谨亲王淡看着魏玉林:“魏公公,您敢把这银针捞出来,呈给父皇看吗?” “谨……”魏玉林已然大汗淋漓,扑通一声跪下,“皇上明鉴、皇上明鉴!下奴没做这事,下奴不知道这药是怎么回事!” “你还敢说你不知道!”谨亲王声色俱厉,“从淑敏公主的事起,本王盯了你四年有余!你大权独揽结党营私,一众皇子除却肯跟着你的老十以外,其余哪个没被你拿捏过!” 他一切齿看向皇帝:“父皇,这奸宦儿臣今日便替您办了!” “君涯……”皇帝在突然而至的变故中尚未缓过神,谨亲王一挥手:“来人!” “殿下。”两个侍卫出现在大殿门口,孟君涯也不多费脑筋,直接端起案上的药碗递给他们:“拖出去喂他喝了,尸体丢出去喂狗。乾清宫上下宦官一概杖杀,宫女遣散不得再入京城!” “是!”侍卫应得铿锵有力,入殿将魏玉林一架,利落地拖了出去。 “皇上!皇上下奴冤枉啊!”魏玉林的喊声回荡殿中,谨亲王静听着这惨叫,目光挪到父亲面上:“父皇受惊了。” “君涯你……”皇帝如梦初醒,拿起帕子擦了擦冷汗,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谨亲王坐回先前的位子上,睇视着眼前的棋局,享受了半晌安静。 皇帝终于稍缓过来些神,蹙着眉略显不满:“君涯你行事也太急,纵对他有疑,也大可细细查办,何故直接取人性命!” “父皇您退位吧。” 孟君涯平静道出的几个字犹如方才掷入碗里的银针一样,稍稍一响就不见了。 皇帝愕然:“你……你说什么?” 孟君涯抬眸看向他:“您不能再当皇帝了。否则,儿臣救了您这一次,他们也还会有下一次。儿臣也不想看着朝堂渐乱、民不聊生。” 他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也清楚这对父亲而言意味着什么,是以越说越哽咽:“您……退位吧。儿臣保您余生荣华,请您容儿臣肃清朝堂。” “你……”皇帝胸中一闷,连连咳嗽起来,“逆子……” “是,我是逆子,十弟在您眼里不是。”孟君涯平静而带几分悲悯地看着他,“父皇您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十弟不过是会奉承您而已,您便觉得他能承继大统?” “你出去!”皇帝拍案怒喝,“滚!滚出去!” “父皇。”孟君涯摇一摇头,“儿臣实话告诉您,现下整个锦衣卫,都在紫禁城外。”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