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四年级的孩子,平时要求写作文, 需要写四百来字。对很多小孩来说, 这算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绞尽脑汁都凑不够字数。 他们的作文中很难用到什么“技巧”, 仍然停留在平铺直叙阶段。 但在八小,住宿的孩子作文成绩总体要高于走读的孩子。 为了小学生们的心理健康考虑,最重要的,是为了让老师能及时了解到小朋友们的心理状态。所以在孩子们还没有在语文课上接触作文之前,老师就教她们怎么写日记。 单纯的小孩儿很多,发生什么,都会照实写上去。或者有点小“心机”,有意在日记本里告状。 再或者,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干脆把自己天马行空想到的小故事写上去。 鹿太太轻轻和季寒川说:“韩先生,刘倩之前提过,这些日记,一般是每周五下午放学前收走,周一再发给学生。” 而在周五学生们都离开之后,老师会把日记本分一分,每个人分到十几二十本。如果是“重点关照”的,就提前挑出来,交给小孩的班主任。如果没什么特别大事,就在各个老师手中随机看一看。 刘倩也有这份工作。 她会把小孩日记里特别有趣的部分拍下来,发在人数众多的家族群中,感慨:看了这些小豆丁的奇思妙想,搞得我都想快点结婚了。 群里的人就会打趣她,问她和男朋友相处得怎么样。 鹿太太大致看过。但她对刘倩的了解,基本来自于过年回老家时听别人聊天,并不知晓太多细节。 隐隐约约知道,刘倩有稳定男友,家里人也对男方比较满意。但也有人和鹿太太说闲话,觉得男方那工作,说的好听是“稳定”,说的难听就是“没出息”,刘倩的爸妈也不知道为女儿考虑。 鹿太太没有对其他人家里事搬弄是非的习惯。所以这种事,都只是随意听听。总归过年期间,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孩子奶奶家,只有一天去娘家走动。 其他时间倒是时常去看自家父母,可那时候,搬弄是非的亲戚不在,鹿太太无从听更多。 她把自己想到的事告诉季寒川。季寒川“哦”了声,说:“这样。” 鹿太太转而说起其他:“我倒也看过几次刘倩发在群里的作文。二年级小孩一般只能写一百多个字,看来这个工作的难度还是逐年递增。” 季寒川笑了下,在朱真真日记中看到熟悉的三个字,“郑老师”。 梁笑倒是记得他,但也只记得一个身份。小姑娘告诉季寒川:“郑老师是我们的班主任,教语文。” 季寒川“哦”了声,说:“朱真真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梁笑轻轻“诶”了声,片刻后歉疚道:“我真的不记得了。” 季寒川说:“没事。” 朱真真这本日记,写得中规中矩。 在季寒川看来,比起展露心情的日记,这更像是一份作业。时不时还能看到老师的批语,都是“优”,也时常出现“优 ”。 本子是从上学期延续过来用的,快要被朱真真写满。 她倒是从没有对郑老师表现任何抱怨,但也没有任何“喜欢”。 几个月的时间跨度,让朱真真提其他老师时,多少会出现些与心情有关的事。譬如六一节那天,班里办小宴会,校长阿姨来送蛋糕,是数学老师金老师切的,好开心。九月十号教师节,班长组织了活动,给所有老师写信,朱真真说,自己选择了最喜欢的音乐老师,希望老师收到这封信也能高兴。某天早上有降温,遇到英语老师,英语老师摸了摸朱真真衣袖,问她这么穿会不会冷呀,朱真真形象地写:那个时候,我突然明白作文书上的“心里划过一丝暖流”是什么意思。 季寒川问了梁笑,她们都有什么课。总结下来,朱真真对所有老师都有很细节化、生活化的记述。唯独郑老师,只有很干巴巴一句:因为上学期期中、期末考试,我语文都是最高分,所以这学期我来做语文课代表。 没有任何心理描写。 这么点微小改变,给了季寒川一种强烈直觉。 朱真真好像并不喜欢这份职务。 倒是这周周记最后,红笔留下批语:期待我们未来的合作呀。优 旁边还贴了一张《冰雪奇缘》中爱莎的贴纸。 朱真真在下面回复:谢谢老师。 还是很直白,看不出心情。 因梁笑什么都不记得,所以季寒川和鹿太太讨论:“薛姐,什么时候孩子会不喜欢一个老师啊。” 鹿太太“啊”了声,犹豫:“上课比较无聊的时候吧?我家小雅说,她不喜欢数学课,一听就要睡着。”所以拿回家的数学卷子总是惨不忍睹,让鹿太太和鹿先生几乎心梗。 季寒川说:“小学的时候呢?” 鹿太太叹口气:“小雅小学的时候就是个傻白甜,人家说什么她都相信。” 季寒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