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蛙满脸诧异:“难道你要在此等死?” “请不要说这样危言耸听的话。”谢长晏笑了笑,“正如先生所言,我命大。昨夜的刺客并未得手。陛下的千牛卫还是很尽职的。有他们在,我很放心。反而就此贸然地跟您离开玉京,离开了保护圈,才容易遭遇凶险。你那七个折了的弟子就是前车之鉴。” 公输蛙皱眉。 “还有,先生说得对极了,女子都是很麻烦的,因为要嫁人生子。我也不例外啊。” 公输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极为严肃地说:“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噢?”来了,契口马上就要打开了。谢长晏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她就听见公输蛙嘲讽地说道:“老燕子根本没有娶你之心。你年纪小,身份低,见识少,易摆布,正好用作缓兵之计。” 汝母婢的!谢长晏在心中骂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句脏话。 “我要考虑考虑,才能答复你。”谢长晏把各种话忍了又忍,最终这么说。 公输蛙不满意:“那你最好快一点。明天,明天这个时间,不管你来不来,我都走。” 您还是自个儿飞吧。谢长晏在心中道,转身要走,想起来此的正事,只好客客气气地道:“对了,先生您这儿可有玉京的舆图?要详细点的。” 公输蛙挑了挑眉:“你没打开我的见面礼?” 谢长晏一愣。 公输蛙勃然大怒:“多少人哭着求着想要我送他们点东西,你这不识好歹的居然收了我的礼却不看?你给我还回来!马上!立刻!赶紧的……” 谢长晏在他的一连串骂声中迅速退出了帐篷,假装没提过,叫上孟不离就回家了。 公输蛙说的话非常刺耳,但她不太震惊,毕竟,谢家从一开始分析燕王会选她为后的理由时,就猜出了这是帝王用的一招虚棋。再加上来玉京后所见所闻,无论是修运河,还是干旱缺粮,以及广修学堂力推科举,都呈现出一股子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只是,她心中有桩怀疑,未证实时已心绪不宁,一旦证实,公输蛙的这句话就会变得十分可怕。 谢长晏回去的路上,满脑子都是祈祷,可那点侥幸,在打开公输蛙送给她的见面礼——那口半人多高的大木箱后,还是烟消云散了。 箱子里,是一整个玉京舆图的木雕沙盘。 七星大街盘踞其上,层台累榭鳞次栉比,护城河上撒了银粉,瑶林琼树涂了绿漆……若非心事重重,谢长晏真要惊呼一声巧夺天工。 然而,她的目光定在了某处,久久不动。 那是位于瑶光街尾的一座道观,名叫“紫霄”。从舆图上,正好可以一目了然地看到:在它正北方,隔着两重宫墙,赫然就是“陵光殿”——燕王宫的四大殿之一,传说中已经封闭多年的一座宫殿。 谢长晏伸出手指,从紫霄观划到陵光殿,再从陵光殿划回。 四十息后,安静无声——道观的北面无门,围墙外有一条窄窄的巷子,再无别的建筑。 一百息后,门开——巷长六寸,尽头便是燕王宫的宫墙。舆图此处也没有宫门,但若现实中这里有门呢? 三十息后,车停——第一重墙到第二重墙的距离约二寸。第二重墙后,就是陵光殿的庭院。 左拐二十步,右拐有竹,地面为鹅卵石——舆图上,果然雕着一簇竹林。 直行五十步后,进入书房——院深一寸三分。 至此,舆图陈设,跟她脑海中的记忆全部吻合。 谢长晏的身子摇了摇,踉跄后退了几步,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