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车被人流反复冲撞,柳之岚煞白着脸,连喊:“放肆!放肆!”使出吃奶的劲儿扒住围栏,不想却连人带车一块被掀翻在地。食盒和熏炉都“咣当”砸在她身上。 白骆驼受了惊吓,边叫边围着她乱踩。她抱着散乱的发髻,趴在地上哆嗦,不敢乱动,一身白衣转眼就成了黑衣。 待人群散去后,丫鬟们忙去扶起她。她拨开嘴边一绺头发,张嘴就要骂,迎面忽然飞来一块小牌,正中她眉心。 她尖叫一声,趔趄后退,气呼呼地抓下牌子,四面扫了眼,除了混乱的人群,什么也没瞧见,“躲得倒是快,有本事一辈子都别让我抓到!” 余光扫一眼牌子,她瞳孔骤然紧缩,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圆牌。 这是一枚银制圆牌,通身无饰,只正中刻有一个“柳”字。 丫鬟见她面色不对,上前询问,才拍了下她的肩,她便尖叫一声,落荒而逃,绣鞋跑丢了也顾不上捡。 丫鬟们不明所以,捡起她的绣鞋追上去。柳家家丁见主子跑了,也不敢多留,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四散奔逃。 原本吵闹不停的街道,转眼间空空荡荡,只剩顾慈她们六人,互相茫然对望。 顾蘅转了转手腕,朝奚鹤卿得意地笑,“我解决了十八个,你才八个,怎么样?服不服?” 奚鹤卿“嘁”了声,不置可否。 小姑娘好胜心强,喜攻不喜守,容易露破绽。要不是他在旁帮忙挑开剑锋,护她无虞,她哪有这战绩? 余光扫见地上的银牌,奚鹤卿攒眉,俯身捡起,朝他们扬了扬,“这是什么?” 裴灵徽探头,双目一亮,“柳眠风!是柳眠风的牌子!他竟然来了!”她兴奋地四下张望,没瞧见人影,眼中略显失色,但依旧激动不已。 顾慈心头一蹦。 仅凭一块牌子,就能把柳家大小姐吓成这样,这柳眠风到底是什么人? 裴灵徽仿佛瞧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这柳眠风啊,就是我们姑苏这一带的游侠,最好行侠仗义,替人打抱不平。听说白衣山人当年,把自己在朝堂上的人脉,全介绍给了他,而他本人又在江湖上结识了不少游侠豪客。大约就是两只脚,分别踩在黑白两道上。” “他每次惩恶扬善前,都会先给人丢块牌子,警告一番。若那人肯就此收手,他便不去寻麻烦,倘若不听......” 裴灵徽笑容狡黠,“那柳巡抚一家就是个不错的例子,还记得方才,我同你说的孕妇那事吧。柳家人因为这事被柳眠风盯上,但他们并没在意,不想次日醒来,全家都被倒吊在树上,下头则围着一群恶犬,不停朝他们狂吠。从那以后,他们便老实了许多。” 她越说越兴奋,抢了那银牌,爱惜地拂去上头灰尘,打他们眼前亮过,“再换句话说,在我们姑苏城,这柳字令,比圣旨还管用。” 顾慈听得入神,小嘴不由自主张圆,开口问道:“那你们可曾见过他本人?” 裴灵徽一顿,摇摇头,将牌子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轻轻拍了拍,“有朝一日,定能见到的。” 顾慈打量她两眼,明白过来,正要笑着上去安慰,后背突然一冷,木木地转回头。戚北落黑着一张脸,凤眼里凝着三尺寒芒,正阴恻恻地盯着她冷笑。 她心中暗道“糟糕”,慢吞吞地凑回去,拽了拽他衣角,仰面,嘴角扯起个讨好的笑。 戚北落面目表情,垂眸觑了眼她怯生生的小手,阴不阴阳不阳地冷哼一声,看向凤箫,“去查查,那柳巡抚这些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事无大小,孤都要知道。不过是个小小的巡抚,难道还能反了天不成?” 头撇到另一边,低声囔囔,“哼,一个江湖游侠能顶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孤出手?” 酸味熏天。 奚鹤卿忍不住笑了几声,戚北落眼刀立马杀到。他抖了下肩,咳嗽一声,转头对凤箫正色道:“别暴露身份,这样才能钓到大鱼。”说完,便拉着顾蘅先走一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