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十一伤得重,不能饮酒,却也端了一碗在手里,忍不住问:“头儿这是要干什么?” “犒军。”山宗自广源手里接了一碗酒。 顿时众人都一片呼声,自是为了那以少退敌的一战自豪了。 第一碗酒没喝,山宗带头将手里的酒倾洒在地。 顷刻,所有人也都以酒洒地,敬告战死的英灵。 酒再满上,众人才又重新露出得胜后的喜悦。 胡十一端着空碗,眼尖地瞄见那站在后面的金娇娇,又问:“就只是犒军?” “自然不止。”山宗端着碗,扫一圈在场的众人:“我来此数载,唯有与你们朝夕相对,平日里练兵皆是我下属,上阵杀敌也有了过命的交情。这幽州没有我什么至亲,只剩你们,此后也还要一并出生入死,所以今日叫你们来,顺便也见一见我夫人。” 他说着回头,一伸手,把神容拉到了身旁。 神容顿时挨住了他,尚未回神,下方已经响起此起彼伏的“夫人”。 军中之声,分外洪亮,好似整个幽州城都要听见了一般。 她被弄得措手不及,心里都跳急促起来,抬头去看身旁的男人,他刚好低头看来一眼,嘴角只动了一动,明明没笑,但看着就是一脸的痞气。 有人手中碗刚被倒满酒,端着朝这里敬来。 一时间,倒好像是庆贺新婚的喜酒已经饮上了似的。 广源是最兴奋的那个,当即倒了碗酒送到了神容面前来,喜滋滋地唤她:“夫人。” 神容伸手端住,忍了又忍,脸颊还是不可遏制地红了,偏生面上一片镇定。 山宗仰头饮尽了那碗酒,下方众人都还热闹着,目光几乎都投在他身旁。 他转头盯着神容,看她犹豫了一下,端着碗只在唇边碰了一下,就被刺鼻的酒味弄得拧了眉,不禁一笑,伸手就接了过来,不偏不倚贴在她唇碰过的口沿,仰头一口喝干了。 下方又是一阵山呼,这次是有些松快的起哄。 神容看着山宗咽下酒时滚动的喉结,忽觉脸上好似更烫了。 …… 等到门口众人散去,官舍里才算恢复安静。 神容走回门内,往后瞄,山宗就在后面跟着,脸上还有丝若有似无的笑。 她还没说话,却见他脸上笑意褪去,目光落在了她身后。 神容下意识转身,就看见一道人影正站在院角里的一根廊柱后,正朝这头看着。 还是那般蓬乱着头发,两鬓处斑白,一脸沧桑,只不过换了身干净衣裳,手镣脚镣也除了,看起来没之前那般骇人了。 是甲辰三,身后的院子就是给那几个重犯养伤的地方。 他盯着山宗看了一会儿,忽然道:“恭喜了。” 并未等到回答,他说完就转身又进了那个院子。 胡十一刚好从大门里回来,看到这边情形,扶着肩走到山宗跟前,直犯嘀咕:“头儿,这群人怎么回事,还跟你客气起来了,咱以后真不用锁他们了?” 山宗还看着那一处,忽然说:“不锁,待军所复原后,把他们八十四人都移入军所。” 胡十一脸一僵,惊呼出声:“啥?要让他们入军所!他们可不是一般的重犯,是底牢里的啊!” 连神容都朝他看了过去。 “就这么定了。”山宗直接下了命令,越过他往前走了。 胡十一张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