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望天:“我有个笨办法。”他抽出了自己的刀,“要试试这个吗?” 殷渺渺罕见地纳闷起来:“什么意思?” 向天涯不答,握起刀,直直地往前一斩。黄沙被砍出了深深的沟壑,纵深狭长,趁着深沟未曾被风沙掩埋,他迅速挥出了第二刀。 一道笔直狭长的直线在沙漠里不断延伸拉长,辟出一条生路来。 “有点意思。”殷渺渺恍然,跟在他身后,“你从没有和我说起过这把刀的事。” 向天涯握刀的时候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收起了所有的轻佻与浪荡:“这把刀叫‘马后桃花’。” “马后桃花马前雪,出关争得不回头?” “没错,这套刀法叫‘马前雪’。”向天涯提及旧事,“我是和一个凡人学的刀,他和我说,刀与剑最大的不同在于刀是不能回头的,有去无回,以攻代守。” 殷渺渺静静地聆听着。 “他说自己活着一日,就不允许桃花变成雪,所以一生从未退过一步,他的刀法也是如此,所以刀法叫雪,刀叫桃花,是个很有趣的凡人吧?”他问。 殷渺渺应了声,又问:“是个武将吧?” “不知道,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是个酒鬼和嫖客。”向天涯道,“最后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除了这把刀和这套刀法,他什么都没有告诉过我。” 殷渺渺想,结局左右不过是血染桃花,国破家亡之人一文不值,何须一提:“也好。” “我也这么想。”向天涯又劈出一刀,刀锋所指,一往无前。 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柔软的沙面上留下两个人的脚印,云雾的色泽从金黄变成红色,又归于深沉的暮蓝,日夜交替了,雾里的人却分不出岁月。 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如走马灯转过眼前,殷渺渺不禁想到,在陌洲的这些日子虽然算不上愉快,杀人、逃亡、受伤、谋算……烦心的多,愉快的少,独独遇上向天涯是意外之喜。 他们之间的感情既是放纵的,又是克制的。放纵是因为谁也不用承担责任,如晨曦遇见朝露,如夕霞邂逅夜幕,转眼消逝,必会分离,所以可以放心的说“爱”,不需要承诺,不奢求结果,只要一刹那的欢愉。 可这感情也是克制的,他们很清楚,一旦成了花好月圆的结局,故事就俗了,没意思了,变成了雪白宣纸上的一团墨迹,看着就来气,只有永远得不到的,才是能天长地久的。 殷渺渺想着,忽而问:“要是忙碌一场,最后都成了空怎么办?” “你是想我说句好话哄哄你吗?”向天涯驻足回首。 她欣然承认:“显而易见。” “唔。”他想一想,“是非成败转头空,想开一点。” 殷渺渺纳闷:“这是好话吗?” “那我换一句。”他笑说,“现在是我最爱你的时候,等捡回命就没那么爱你了。” “哎哟,有多爱?” “愿意为你去死,够不够?” 她笑出泪来:“够了够了。”生死相许的爱,拥有刹那足矣,不要太长,太长会被消磨,就没有那么珍贵了。 “渺啊。”他停下脚步,好一会儿,复杂地说,“咱们可能要生死相随了。” 殷渺渺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一只巨大的蚌张着壳,云雾自中心冉冉升起,蔚为壮观:“呃……” 三百六十度,随便挑了个方向往前走,没有走出去就算了,还直接送上了门,这样的气运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可以说是衰到极点了。 蜃怪察觉到了危险,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就冷不丁喷出一支沙箭,两人迅速躲开。殷渺渺不再隐藏地火,将它送入张开的壳内,眨眼间,火焰就熊熊燃烧了起来。 柔软的身体是蚌的弱点,地火一烧起来就让它痛得浑身颤抖。无数沙箭从它体内喷出,可谓是万箭齐发。 殷渺渺一开始还能勉强躲开,到了后来几乎避无可避,法衣很快被撕裂破损,浑身鲜血淋漓。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