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烨并不懂这些, 但建庙都有功德碑,他巴不得白准能长命百岁,不仅功德碑上刻下名字,等大殿造起来,墙上还要刻造庙的传记, 到时白准的名字也会列在首位。 白准刹时眼耳皆明,目光所及处, 白阳就离他三步远。 阿秀眸光不动, 眼中情绪一闪而逝,她紧紧盯住镜面,看镜子里的许彦文。 许彦文心内清明,但手脚嘴巴都不听自己的使唤,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进岑丹,为什么会跟岑丹说话。 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扯着他的舌头,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岑小姐,能约你一起到公园里走一走吗?” 岑丹还以为他有重要的事要说,她本来也负责孤儿院的捐款, 跟在许彦文身后,强颜欢笑:“圣诞募捐还是很成功的,已经有好几位太太愿意资助孤儿求学。” 许彦文想开口,但他没法自己说话,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伸出手,像要挽住岑小姐。 岑丹吓了一跳,她退后半步,直瞪瞪盯住许彦文,她并不害羞,反而有些惊恐:“许医生,你这是怎么了?” 许彦文感觉自己的嘴角被扯了起来,他一字一顿,舌头尽力想反抗那只无形的手,可他还是说:“我很喜欢你,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岑丹站定不动,她有种被玩弄欺骗的感觉,气得脸色通红:“许医生,请你自重。”就算她曾经对许彦文有过好感,此刻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许彦文还在笑,他缓缓走近,试图用眼神向岑丹求助,可他的举动只让岑丹想转身逃跑。 岑丹飞快环顾四周,想找人帮帮她,许医生不太正常! 昨夜才刚下过雪,上海的雪积不住,一落地就化成水,地上湿漉漉的,风一吹像绵绵细针扎人骨头,公园里根本没有游人。 岑丹在转身逃走的那一刻,一只红色蝴蝶翩然落在她肩头,钻到大衣中去,紧紧贴住她后脖子。 岑丹不动了,她像木偶一样转过身来,脖子猛然一抬,与许彦文对视。 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恐惧。 “我也一直都很喜欢许医生。”岑丹眼中涌出泪来,她懂了,刚才的许彦文跟现在的她经历了一样的事。 她脖子僵直不动,脚步抬起,直直走向许彦文。 许彦文两只胳膊吊起,二人用最僵硬的姿势亲密拥抱。 接着他们的头被拉开,那双无形的手似乎调整了一个角度,轻轻拧动他们的脖子,鼻尖对着鼻尖,嘴唇对着嘴唇。 岑丹身体颤抖,拼命流泪,许彦文胸膛起伏,脸涨得通红。 可这四周根本无人经过,只有风卷黄叶落在湖面上。 阿秀直直盯住镜面,就在两人的嘴唇快要碰到的时候,阿秀无声呐喊“住手!” 铜镜猛烈震荡几下,“啪”一声倾倒,镜面盖在桌面上,铜镜中两人的影像消失不见。 白阳眯起眼笑,他背着手,用种慈爱的表情看着阿秀:“我也不是要害他,他最近身子不好吧?” 阿秀半晌才点点头,她做了个咳嗽的动作,又抱着胳膊搓一搓,示意白准咳嗽怕冷。接着又把手放在耳畔,闭上眼睛。 告诉白阳,白准这些日子贪眠。 白阳算算时间,也确实差不多了,要不是白准不受骗,又何必用这迂回手段,幸好早早就布下许彦文这枚棋。 “等你出去,到风口把身上的味道吹淡点再回去。” 阿秀低头,食指搓搓鼻尖,示意白准已经闻不出味道了。 白阳心中更急,人骨他已经有了,人皮要趁活着的时候剥才好,活剥下来的皮才能延续更久。 他杀了这么多人,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被动夺取,主动献祭,可都不长久。 人皮会风干,时间一久,他就又像个淋了雨的纸扎人,贴身纸皮发皱发黄,他不想再变回曾经的模样。 既然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那就试试七门主的骨,和七门主的皮。 白琪肉身腐化,只留下骸骨,这幅骨头架子还当真有用,本来能只能用一两年的人皮,精心保养竟然用了七年。 白准腿脚不好,他的骨头虽然不中用,但皮还年轻。 两任七门主都为他所用,白阳光是想像,心里就无比快意,他是天地灵物,原身是纸人又如何,还不是将扎纸的人玩弄在鼓掌间! 白阳才刚得意片刻,就听见腿骨间“噗”一声轻响,他脸上勃然变色,对阿秀道:“快将命香取来给我,我保证让你当人。” 阿秀一离开小院,白阳就将自己关在房里,他脱掉长衫,布袍下的身体已经撑不起衣衫,腿间又破了一个洞。 白阳干脆脱掉衣裳,打开盒子,从盒中取出一块沾血的人皮,将这人皮绞下一块,贴在身体破洞处。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进他皮肤上的破洞,像透过假山石窟窿那样,光斑穿骨而出,映在粉白墙上。 阿秀没有立刻回家,她一出门就奔跑起来。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