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静等人起兵要迎他复位,许昌这边该有动静才对,可是云暧有种奇怪的预感,他没有感觉到丝毫动静,一切都如同一汪死水,赵吉讲着河阳的战事,却没有动静,好像一切跟这里无关。 但云暧不敢细想,鲜侑从猫狗洞子爬进爬出,乐此不疲,云暧心中的忧虑一日比一日深。 不只担心段荣会杀他,还担心另一桩变故。 这天延佑殿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是在深夜,一打开就看到外面火把。云暧搂着鲜侑,他失眠,只是闭着眼睛并没睡,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顿时推鲜侑醒来。然后是落锁的声音,数名武士进来,将他二人提了出去,云暧虚弱的不会动,鲜侑还没睡醒,直接被拎出殿外,丢在宽阔的青石地砖上,殿前一辆马车,马车帘子撩开,下来个人。 怀里抱着个五岁的娃娃,生的粉妆玉琢,黑色刺花锦袍,眼睛木愣愣的,抱孩子这位穿着一身青衣,腰间带剑,瘦高个,白脸,凤眼,长眉,眼尾一颗小痣。 他月光之下好像踏风行来,云暧看不见脸,凭身形步态就一眼认出,张合一案当初来许昌拿人的那位,陶宴。 他下了马车抱着孩子踏步过来看着地上狼狈的二人,谦笑道: “长广王殿下。” 他走近来,鲜侑看见他手上孩子,指了手惊叫道:“你好大胆子!要把陛下带到哪里去?” 陶宴瞧了瞧手上孩子,对鲜侑笑:“鲜小公子怎么跑这里来了,鲜太傅到处找你呢,段大将军要撤军,好像要带着鲜太傅同行,不过鲜太傅又好像不大乐意,正准备开溜,鲜公子不回家看你爹爹如何打算,还在这里做什么?” 鲜侑惊道:“你瞎说什么!我父亲好好的!” 陶宴道:“我出发时好像听大将军让人去请他进宫呢。” 鲜侑脸色煞白,云暧低声道:“别信他。” 陶宴无所谓道:“不信也罢,长广王殿下,请随我上车吧!” 云暧看了眼陶宴怀中木雕泥塑一般的五岁小皇帝云棠:“我能不能问大人是要带我去哪里?” 陶宴道:“自然是去安全的地方。” 云暧还在犹豫不肯动,陶宴没心思等他,摆手吩咐士兵,直接给他丢上车,鲜侑撅着屁股也要往上爬,陶宴提着他背心给他扔下去:“鲜公子,我这马车小呢,装不下多余的,你实在舍不得殿下,跟在下边走路就好。” 弯了身也进马车,鲜侑扒着车帘子叫道:“殿下,殿下!”陶宴不耐烦挥手一打,拍苍蝇一样将他拍下去,神情不悦道:“这是你媳妇吗?怎么这般啰啰嗦嗦不利落,叫嚷什么!” 云暧脸色难看:“陶大人让他上来吧,怎么能让他跟那些士兵一块走路。” “他上来难道殿下去跟士兵们一起走路?陶宴挑眉道,“我可没说要带着他。” 黑夜中,马车驶出许昌宫,看不见方向,只隐约感觉是在往北,又绕了许多小道,云棠木雕泥塑一般张嘴说话了:“陶宴,朕要喝水。”陶宴手撑着车窗打盹:“没水,下了车再喝。” 过了一会云棠又叫:“陶宴,朕要撒尿。” 马车驶的急,陶宴不想停车:“没有喝水哪来的尿,下了车再撒。” 云棠道:“陶宴,尿裤子里了。” 陶宴道:“忍着,下了车再换。” 云棠小手一巴掌拍到他脸上:“你大胆,你听不听朕的话!” 陶宴不痛不痒,揪着他给他钉在座上,云暧道:“我也想撒尿。” 陶宴眼皮翻也不翻,伸出一只脚勾开车帘,个子高腿也令人惊叹的长:“车里撒。” 冷风吹进来,车轮飞快的碾动发出声响,云暧默然无语,老实缩了回去。 一晚上气氛紧张而急迫,安静了一会儿,云暧道:“陶大人,我们是去哪里?” 陶宴不答他,云暧又试探:“是去大将军那里?” 陶宴仍旧不答,云暧又试探:“是去河阳?” 刘静的大军驻兵在河阳,云暧先是怀疑陶宴要将他带去交给段荣,然而很快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陶宴睁了一只眼,云暧给他锐利的目光瞧的抖了一抖。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