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说罢这句,便转身飞快地离去了。 行至房门外,不忘交待仆从好生照料占云竹。 “父亲。” 纪婉悠几步追上纪修,轻声道:“您且先消一消气,待仔细考虑一番,再下结论也不迟。” “还需仔细考虑什么?为父还有得选吗?” “父亲这又是何意?” “不然你当他为何非要急着搬回来住?”纪修“呵”了一声,“这是在做给皇上、做给所有人看——告诉所有人,他是我纪修的人!” 一个凭着救驾之功的罪人之子入中书舍,眼红使绊子的人会少吗? 可打狗还须看主人! “他在我纪家便宜占尽,还要借我的名号站稳脚跟,我若不从他身上拿些东西回来,岂不当真成了冤大头!” “父亲,您未免将占公子想得太过精于算计了……”纪婉悠无奈笑了笑:“方才占公子还让我劝您消气呢。” 可不管怎么说,听父亲话中之意,算是答应同占公子合作了。 至于缓和关系,日后想来有得是机会。 而此时,却见父亲停下了脚步,看着她,正色道:“婉儿,今日为父必须要同你说清楚一点——” 对上那双显露出少见的严厉之色的眼睛,纪婉悠一时有些不安。 “即便我同这姓占的往后会有往来,可那仅限于我与他之间的正事,除此之外,绝无其它可能。你跟他,也断不可再见面了!” “……父亲!” 纪婉悠眼神震惊不解:“您怎能因此事便否定占公子至此?先前您分明也……” “那是因为彼时尚未看清他全部的真面目!”纪修重声打断女儿的话:“他的野心,比我先前想到的还要大!” “可父亲不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来支撑咱们纪家上下吗……” “婉儿,你别傻了!事到如今,你当真以为他看得上咱们一个区区纪家吗?任何东西,不过都是他的垫脚石罢了!” 纪修眼神沉极:“只要能让他往上爬的,他都会抓住,待他当真爬得更高时,他定会去找更坚实的靠山!到那时,纪家,你,只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现下倒是庆幸早些看清了此人。 若不然,真要因一时心软而将女儿送入火坑了。 纪婉悠摇着头,还要再说其它,却见父亲抬起了手,制止了她开口,拿不容置喙的语气道:“不必再多说了,什么事情父亲都可以纵着你,唯独这一件,父亲绝不可能看着你选错路!” 说罢,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纪婉悠紧紧抓着衣袖,眼睛渐渐红了。 现下满心偏见的父亲看起来是从未有过的强硬,她该怎么做? 她长到十七岁,终于等到了自己真心欣赏并喜欢,且足以让她和纪家依靠的男子,难道就要这么放弃了吗? …… 天色将晚之际,许明意拿到了一幅画像。 “姑娘,这是小七方才送来的,此外,吴世孙还有两句话要小七转告姑娘……” 许明意站在窗前,听阿珠将那两句话说完,其内映着昏黄暮色的一双眸子,渐渐沉了下来。 旋即,那双眼睛垂下,看向手中徐徐展开的画像。 出自小七手下的画像,向来足够传神。 只一眼,便可叫她断定是何人。 这一刻,许明意没有意外,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剧烈的心绪起伏。 她只是轻轻冷笑了一声,平静地将那画像卷起,转过身去之际,脚下未停地对阿葵道:“随我去一趟祖父那里。” 阿葵应声“是”,赶忙跟上。 许明意来到镇国公的住处时,只见明时正坐在堂中陪祖父下棋。 “昭昭,快过来给祖父看看,这棋该怎么走?”棋艺不敌孙儿的镇国公光明正大地搬起了救兵。 “您可是找错人了,孙女这棋艺也比您好不到哪里去,您还是趁早认输吧。”许明意走过去瞧了一眼棋盘说道。 “才下到一半,哪有劝人认输的?”许明时不满地道。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好端端地找祖父下的什么棋,这不明摆着欺负人?” 她这弟弟自幼就是个棋篓子,是父亲和二叔轮流陪着他下大的,论起风雅只懂盘核桃的祖父,哪里是他的对手? 许明时一时也分不清自己是被骂了还是被夸了,是以语气还算中听:“我这不是陪祖父解闷么。” “这闷改日再解,我眼下有事要单独同祖父讲。” 许明时“哦”了一声,将手里的棋子丢回了棋碗里,站起了身。 许明意和祖父谈话时,他一贯是习惯避开的,此时的动作也是出于习惯使然。 可人刚起身,正要同祖父施礼告退时,却突然犹豫起来。 “可是还有其它事?”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