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问道:“对了,姑母为何会给你送信?” 方才她提到的那位小太监的事情,是姑母传信告知她的——此类之事,按说姑母更该传信给他才是。 当然,他倒不是因此吃味,他巴不得身边之人皆偏爱且更信任他的昭昭,便是果真无视他也毫无关系。 他只是觉得姑母不会单因此事而特意给昭昭传信,会不会还有其它要紧事? “皇后娘娘使人送帖子邀我明日进宫说话,那信是顺带着捎来的。” “姑母邀你进宫?”吴恙当即便皱眉:“这其中怕是另有蹊跷,宫中不比其它去处,昭昭,不能去。” 见他眉眼间一派肃然之色,许明意不禁笑了:“我当然知道,皇后娘娘也叫人提醒了,大意是皇帝的授意,不得已为之,我也已经称病婉拒了。管他打得什么主意呢,现如今谁理他啊。” 吴恙的神情缓和下来,眼中含笑点头:“嗯,不必理他。” 有他和镇国公在,便是天塌下来也能给她撑着。 更何况,他家昭昭自身也是能顶起一片天的人物—— “拒虽拒了,此招未遂,皇帝恐怕不会就此罢休,处处还需谨慎当心。”吴恙道:“从今日起,我让……小七跟着你。” 小七别的不行,但做事机灵敏锐不可否认。 “这倒不必了,如今朱叔也回来了,我身边倒不缺人用。”许明意道:“祖父回来之前,我轻易也不打算出门,养病嘛,总该有个养病该有的样子。” “那我便让小七守在国公府附近暗中留意着。” 许明意未再拒绝,她若连这个也不答应,他怕是要横竖放不下心,别到头来再亲自跑到她家附近守着。 见她点了头,吴恙便问:“时辰还早,可要用罢晚食再回去?” 许明意正觉有些饿了,并不同他客气:“也好。” 吴恙便让小七进来。 坐在许明意身侧椅中的天目抬头叫了一声,坐相与眼神俱十分乖巧——可别忘了准备它的那一份喔! 看着一提到吃饭便来了精神的大鸟,许明意挠了挠大鸟没几根毛的头顶:“还能叫你饿着肚子回去不成?” …… 次日,已进午时。 庆明帝于养心殿内听着宫人的回禀,不禁皱起了眉,当即起了身,摆驾玉坤宫而去。 宫人高唱“皇上驾到”时,皇后正用午膳。 唯有放下碗箸,自宫娥手中接过微湿的帕子擦了嘴角与双手,起身相迎:“不知陛下驾到,臣妾失礼了。” “无妨,朕也只是路过此处,便进来看看皇后。”庆明帝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殿内,又状似随意地问道:“许家姑娘已经回去了?” “回陛下,许家姑娘今日未曾过来。”皇后解释道:“据说是染了风寒,且颇有些厉害,还需得在家中养着,臣妾便想着,待过几日等人病愈了,再请进宫来也不迟。” 怎么不迟? 庆明帝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染了风寒?这倒是巧了。” 皇后轻轻点头:“是啊。” 巧了。 不巧的话,难道这么送上门来被你算计吗? “此事朕知道了。”庆明帝扫一眼皇后身后的饭桌,道:“朕还有其它事,便不打搅皇后用膳了。” “是,臣妾恭送陛下。” 庆明帝微一点头,带着内监离开了此处。 皇后在心中嗤笑一声。 狗皇帝如今演起戏来愈发不用心了,显然是焦头烂额得厉害。 “陛下,奴方才已着人打听过了……据昨日随玉坤宫那名送帖子的宫女一同去了镇国公府的小太监称,那许家姑娘的确染了风寒,府里上下忙着请大夫换方子呢。” 李吉随在龙辇一侧,低声禀说着。 庆明帝冷笑着道:“病便病了吧,左右朕也不嫌弃。” 李吉不知怎么接这话,只也笑了笑。 那是京城第一美人儿,陛下自是不嫌弃…… 可人小姑娘就说不定了…… “准备拟旨之事吧。”庆明帝看向前方,淡声吩咐道。 镇国公府早已不配他如此抬举—— 但现下这时局,必须要先将许启唯稳住,一切都需待拿到兵符之后再行清算…… 一轮秋阳渐渐西移,薄晖荡于天地之间,再漂浮着散去,融于夜色之中。 然颗颗星子之前却如同被蒙上了一层浅灰的薄纱,连月亮也被隐去了清辉,糊作小小一团,如一粒蒙尘的珠子隐匿在云纱之后。 次日清早,许明意箭练到一半,便有雨珠砸了下来。 这雨一经泼洒起来,便绵绵不绝,直落了一整日未休。 又至夜间,许明意抱着天目靠在榻中,听着声声雨落,在心中想着,雨下得这样大,不知会不会耽搁祖父赶路,回家的日子或是又要往后延上一两日了吧? 但念着祖父很快便要回京,这一夜她依旧睡得极安稳。 次日起身,见窗外天色已霁,更觉心情大好。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