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荣家众人的陪同下,她直奔了荣家夫人的居院。 “母亲,您快看看……是二妹回来看您了!” 病榻前,荣家大爷哽咽着道。 床上的人瘦得已是触目惊心,荣贵妃握住母亲那一只干柴般的手,眼中泛起泪光:“母亲,是我,是菡儿……” 荣家夫人艰难地微微转过头,张了张嘴,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那双眼睛里已尽是浑浊之色,其内仿佛蒙了一层纱,涣散朦胧,叫人分不清其目光究竟是落在何处,有无看清面前之人。 “母亲,是菡儿回来得迟了……”荣贵妃泪如雨下。 到底是生她养大长大的母亲,纵然心思被其它事所扰,但此时的悲痛却并不掺假。 荣家夫人似乎微微点了一下头,像是在回应。 而片刻之后,荣贵妃便见得那双眼睛空是睁着却再也不动了,如日沉西山,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 荣贵妃心中猛然一提:“……母亲?” 一旁守着的郎中上前探了脉象鼻息,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 “母亲!” 荣家大爷大哭着跪了下去。 其余女眷小辈也紧跟着跪下,一屋子哭声混杂悲拗。 荣贵妃紧紧抓着那只手,眼泪如断了线一般,一颗颗砸下来。 她直在床边守了整整一个时辰余。 “菡儿,你母亲撑着一口气便是为见你最后一面,见你来了,她便也能安心地去了……”荣老爷抬手覆住老妻的眼睛,哑声对女儿说道:“至于你母亲的后事,你不必担心,一切都已由你两位兄长安排妥当了。” 荣贵妃泪眼里闪过讽刺。 身为人子的分内之事,竟也要拿来同她邀功吗? “你们扶娘娘去厢房歇息片刻……”荣老爷转头吩咐儿媳。 荣贵妃未多言,被嬷嬷扶着起身,在两位嫂子和一位刚进门不久的弟妹的陪同下离开了卧房。 行至帘栊旁,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床上那已被蒙住头脸的母亲。 母亲也走了…… 若越郎和母亲一样也要离她而去,她这颗心空在这世上还有何人可依? 荣贵妃脚下有些虚浮,眼睛哭花了,头也隐隐作痛起来。 年轻的弟妹扶住她一只手臂,一行人刚来至外堂,五六名正抹眼泪的妇人赶忙行礼。 这是家中来的客人,多是与荣家夫人交好的官宦人家的女眷,近来知晓荣家夫人病重,隔几日便会登门探望。 其中一名身穿素蓝如意扣细绸披风的长脸妇人行礼罢,上前握住了荣贵妃一只手:“娘娘可要节哀才好……” 手突然被人紧紧握住,心知对方于人前摆出这幅相熟的模样不外乎是想与她借机套近乎,荣贵妃心底升起嫌恶,正欲将手抽回时,却觉同对方接触的手指间突然触到了什么冰凉之物—— 荣贵妃微一皱眉,正想低头看时,视线中却见那妇人向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中满含提醒之色。 “……”荣贵妃眼神微变。 这是柳家的夫人…… 她听母亲说过,柳家前两年暗中攀上了夏家…… 这间隙,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妇人已将那东西塞进了她手里,又拍了拍她的手背:“生老病死实在难免,娘娘切要看开些。” 荣贵妃攥着那物,垂下了手,微微点了点头。 其余几名妇人也上了前来,或是劝慰,或是说些荣家夫人今日的弥留之言,只道是句句不离荣贵妃。 荣贵妃无心多做应付,荣家几名妯娌也算有眼色的,很快将人扶去了厢房中。 “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两位嫂嫂和弟妹且去忙罢。” 荣贵妃的声音里尚有些哑意,几人理解地点头,稍稍劝了两句,便都出去了。 “本宫想一个人——” 看着尚且站在一旁的嬷嬷与宫娥,荣贵妃再次道。 “是,”宫娥先福身退了下去。 嬷嬷则犹豫着提醒道:“娘娘,咱们天黑前须得回宫去。” 皇上特允娘娘出宫,乃是恩典,但嫔妃是绝不能留在宫外过夜的。 “本宫知道,本宫只想在此处稍坐片刻…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