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随着庆明帝祭拜过这位人才,遂又往中殿而去。 先皇神位便在此,一番繁琐祭祀流程下来,太后已初显疲色,庆明帝神态恭儒,道:“母后若是累了,不妨先去斋殿歇息……” 大祀已毕,至于后殿祭祀远祖神,后宫嫔妃本也不必随同。 太后便点头道:“那哀家便去斋殿诵经,同先皇说一说话……” “臣妾陪母后一同过去。”皇后向皇帝福身一礼,道:“臣妾先告退了。” 此乃规矩之中,庆明帝不觉有异,只是颔首。 “我也跟夫人一起!”敬容长公主抓住太后衣角,笑嘻嘻地道:“夫人定是带了饴糖来的!” “……”几名官员忍不住看过来,长公主这病究竟还能不能好了? 玉风郡主强忍着不露出嫌弃之色。 每每带谢定宁出现在人前,她的脸面便要死上一回。 “都去吧,朕允了。”庆明帝笑着,语气亲近又纵容,又对荣贵妃道:“朕见璋儿方才有些哭闹,或是饿了,且带他一同过去吧。” 荣贵妃应下,带着抱着小皇子的嬷嬷随在太后身后退了下去,犹豫一瞬,却到底没跟着往斋殿去。 今日到现下为止,她都尚未寻到合适的机会,若再随太后去了斋殿,怕是回宫前都没有机会接近皇帝了! 皇帝还须去后殿祭神,而依着以往的习惯,祭神之后,皇帝是要在配殿歇息片刻,与众官员议祭祀之事可有差错遗漏没有的…… 配殿…… 荣贵妃心思微动,借口小皇子饿得厉害,便带着几名宫娥与乳母进了配殿而去。 嬷嬷看在眼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倒不是说娘娘今日表现得不正常,正因是太正常了,这么正常,这真的正常吗? 嬷嬷已忍不住暗暗提心吊胆起来——娘娘不正常她害怕,娘娘太正常她也怕,在场的还有比她更难的吗? 殊不知,还真有。 伴在庆明帝身侧的国师大人一身道袍仿佛挟着仙风,举手投足都无比从容。 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盼着——组织究竟何时才能派人来接他跑路?他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跑了! 然一时跑不掉,就且还得接着演下去。 国师随庆明帝来至后殿,于香火上点着了三炷香,递到皇帝手中。 香火缭绕中,庆明帝的脸色略有些发白。 或是许久不曾这般长时间地走动过,此番近两个时辰折腾下来,又处处嗅着香火气,此时便觉得有些胸闷,且双腿膝盖处也开始隐隐刺痛。 他接过青香,强撑着拜了拜,欲将香插进案上的香炉中,手下却一个颤抖不稳,三根青香散开倒下,其中一炷烫到了他的右手手面之上。 “皇上……!” 李吉惊呼一声,忙上前去。 立在一侧的礼部官员们自也瞧见了这一幕,相较于皇帝被烫,烫得重是不重,他们此时更在意的是——上个香而已,竟也能被烫到?这到底是皇上太不中用,还是神灵在表达不满? 纵然这般想,却也不好表现得太过无动于衷,待要围上去关切询问时,却见庆明帝的身形晃了晃,眼看就要站不稳。 李吉和纪修赶忙将人扶住。 “皇上可是哪里不适?” 总不能是不中用到被烫了一下便要站不稳,这显然是有其它不适。 “无妨……朕只是觉得有些气短。”庆明帝无法忽视双腿那仿佛从骨头里钻出来的疼痛,但于大臣面前唯有强撑。 “快扶陛下出去透一透气……” “将陛下扶去配殿!宣太医!” ——祭个孟秋而已,结果还宣起太医来了,皇上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如今这关头,治国有方和龙体康健,再不济也得占一个吧?一个都不沾的皇帝还能要吗? 礼部尚书在心里直叹气。 众臣张罗忙活起来,镇国公也作出关切之态,一路陪着往中配殿而去。 这般突发的状况,引起了一阵小小的忙乱。 乱些是好事——镇国公抬头看一眼已升到正中的日头,在心中估算着时辰。 配殿内,见庆明帝被扶进来,荣贵妃有些吃惊,心头却涌出一个念头来……看皇帝这般模样,无疑是个下手的好时机,莫非是老天也要帮她吗? 只要她今日能得手,皇帝一死,便无人能压制夏廷贞,越郎也会得救…… 太子那个病秧子,又因之前落水而使左手落下了残疾,甚至今日祭祀也没能跟来,在朝臣眼里早已是形同虚设了,注定是无力同她的璋儿相争的。 到那时,有夏廷贞扶持璋儿登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