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习姑姑温温柔柔地答道:“规矩是由人定的,并非能一概而论。就好比开国以来,有循规蹈矩半步不错的长公主,也有像乐央长公主这般随行恣意的。” 虽未言明,但这意思与先前乐央所说差不离,有裴明彻在,断然不会让她受什么委屈的。 沈琼舒了口气,同她笑道:“我明白了。” 第90章 沈琼按部就班地服用着解药, 华老爷子的确称得上是当世圣手, 这一瓶子药服完的时候,先前失去的记忆便彻底回来了。 她原以为, 在记起那个雨夜的事情后, 便再没什么能戳到自己的,可等到在睡梦中回忆起自己被春和挟持的那段时日后, 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 等到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单薄的中衣已经湿透, 哪怕已经过去半年有余, 仍旧觉着心有余悸。 无论经历过什么,沈琼自心底里始终都对裴明彻存着信任,笃定了他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当初才敢几次三番地扫他的脸面。 可春和不同, 他虽口口声声地说着喜爱, 但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被挟持的那段日子, 对沈琼而言就如同走在刀剑上一般, 战战兢兢的, 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对就会丢掉性命。如今想来,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 而春和令人给她灌药, 想要将她变成一个傻子这件事,就更是让人一想便觉着不寒而栗,沈琼清晰地记得那个朔风呼啸的冬夜,以及临昏迷前的绝望。 云姑服侍着沈琼换了衣裳, 反复安慰,告诉她春和已经死了,不必为此害怕。 沈琼终于想起了所有的事情,连带着的还有当初被裴明彻救下后,匆忙带回京城的那几日。 她那时浑浑噩噩的,问什么都不清楚,稍稍越线便会惹得她头疼不止,大半时间都是蜷缩在那里独自发呆。 裴明彻心急如焚,可什么都做不了,想要陪在她身边,却又不敢太过靠近,也可谓是备受折磨。只有当她入睡的时候,他才敢靠近些,攥着她的手十指交握,翻来覆去道歉……后悔自己来得太晚,后悔自己当初疏忽,也后悔自己当年一念之差。 隆冬之中,沈琼记得那温热有力的手,也记得落在她手背上的泪。 原来裴明彻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落泪。 “都过去了,”云姑轻轻地拍着沈琼的背,安抚道,“那些不好的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再不会有那样的事情……” 沈琼摩挲着自己的手背,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个笑来:“我知道。” 她并没有因此消沉太久,等到用过早饭后,向教习姑姑告了一天的假,打算出去逛一逛:“再过几日,就是阿茹的临产期,虽说云姑已经备好了贺礼,但我还是想亲自挑个合心意的礼物给尚未出世的孩子。” 沈琼难得提个要求,教习姑姑自是应允。 “姑姑可要一道出去逛逛?”沈琼想着她常年在宫中伺候,难得出宫一趟,便顺势相邀道,“正好也能为我出出主意。” 教习姑姑出宫后就一直住在郡主府,并未出过门,如今得沈琼相邀,略一犹豫后便应了下来。 被拉着出门的还有江云晴,再加上随行的侍女们,一行人看起来也是颇为惹眼。 这半年来,沈琼的名字早就在京中传遍,她本人虽不怎么张扬,可年初封郡主,前不久又得圣上钦点赐婚,一时间可谓是风头无两。 金玉楼身为京中最负盛名的首饰楼,掌柜对世家女眷们很是了解,再加上沈琼容色出众,哪怕惊鸿一瞥也让人记忆颇深,当即就认了出来,亲自上前来殷切招呼。 得知她的来意后,掌柜更是直接令人将所有适合给初生婴儿当贺礼的物件都取了出来,给沈琼一一过目。 沈琼看得眼花缭乱,最后花大价钱买了块貔貅玉件,她也没急着离开,转头又看起旁的东西来。 “晴姐,你来试试这步摇……”沈琼看中了支衔珠步摇,正想给江云晴戴上试试看,却正好见着上楼来的钱氏,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自从将江云晴从恒将军府带走之后,沈琼就再没同那边打过交道,后来诸事繁多,那些个旧事就彻底抛之脑后了,如今再见着这位“笑面虎”,竟险些没能认出来。 可钱氏却是认得沈琼的,甚至可以说是记忆犹新。她脚步一顿,有那么一瞬简直想转身出门,但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客客气气地同沈琼问候道:“真是巧了,没想到会在此处见着长宁郡主。” 沈琼下意识地握住了江云晴的手,担心她再见到这位二夫人会失态,但却对上了她温和的目光。 困于恒家后宅的那几年,江云晴曾经很惧怕这位苛待自己的夫人,说是噩梦也不为过,可好在都已经过去了。她对钱氏的到来熟视无睹,只是冲沈琼笑了笑,示意她不必为自己担忧,而后便侧身到一旁看玉石去了。 沈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