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云替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她乃是太后当年进宫的时候,带来的娘家贴身女婢。 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她们主仆二人,并没有其他人。 “太后,新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新云说的时候,抖了一下,往窗外看了看,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陈宫之中,人人只知谢掌宫,无人知太后。先前……”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太后甩了一个大耳刮子,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新云捂住了脸,“太后……并非新云一人这样说。谢掌宫嚣张跋扈惯了……” 太后二话不说,又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新云眼睛一红,忍不住哭了起来。 太后叹了口气,从桌上拿了药膏,递给了新云。 “我家中家世不显,若非是父母明智,投了新党,我肚子争气,生了个皇子。这个位置,轮不到我来坐。柴祐琛同谢景衣能够扶我儿坐皇帝,便能反手再扶另外一人。” “现在就卸磨杀驴?你以为我们有这个本事?咱们还没有把磨歇下来,就要叫驴给踢死了。你莫非已经忘记了么?太后是如何死的,先皇后又是如何死的……还有这陈宫之中,那些孤魂,又是从何而来?” 年轻的太后说着,打了个寒颤,“这些话,日后莫要再提了。” …… 谢景衣脱掉身上的麻衣,换了一身素白色的长衫,窗外的知了不停的叫着。 一旁的小太监,注意到她的眼神,立马说道,“掌宫,要不要把那知了粘了?” 谢景衣摇了摇头,“留着罢,官家以前喜欢听知了的叫声。” 小太监一愣,谢景衣以前,可从来都不会说,官家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的。因为官家,是不能有太过明显的喜好的。 官家已经去了,所以再说,也没有关系了。 小太监这么一想,偷偷的看了谢景衣一眼,又垂下了头去。 屋子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阎为,新皇将要住进这里了。把那些旧物都撤了吧……”谢景衣听着脚步声,头也不回的说到。阎为是她的得意弟子。 阎为拿着一把扇子,替谢景衣扇了扇,“都撤了,就差……就差以前官家常待的那个小书房了,他们不敢随便乱动。” 谢景衣有些恍惚,那小书房,是他们三个人,最经常待的地方。 官家看折子看累了,总会嚷嚷着,“阿衣阿衣,快拿出来!” 谢景衣便会从一堆厚厚的治国精要里,掏出一本藏着的话本子来,然后拿出准备好的果干,同官家一起看。官家看话本子的时候,有个癖好,喜欢将那话本子里,男主角的名字,全改成柴祐琛。 看到凄惨之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阿衣阿衣,你看啊,小琛好惨啊!又被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娘子抛弃了。莫欺少年穷,我们小琛一定会抱得美人归的!” “哎呀!你快来看这本,这本小娘子太凶残了,居然对小琛又打又骂,这种母老虎,长得便是天仙,我们小琛也不能娶他!” 说着说着,又暗戳戳得说道,“阿衣阿衣,你可知晓,东京城里,哪家的贵女有这般彪悍,朕要给他们指婚!让柴祐琛天天骂我,给他娶了河东狮,天天骂他!” 那时候谢景衣便来了精神,袖子一撸,给官家剥干果的手都麻利了几分,“我知道我知道,陈御史家的女儿,据说骂人三日三夜不会重复;吴将军家的外孙女儿,脾气火爆,一拳能打死一头牛!还有柳大学士的孙女,嗓门贼大,听说同那山寺的铜钟相比,都不输!” 官家乐开了花,“就她们三个了!” 一到这时候,柴祐琛便会阴恻恻的,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钻出来,抱着厚厚的一摞奏折,“看来官家的折子都看完了,正好来了新的。也是,官家子嗣不昌,后宫很久没有进新人了。” “陈御史的女儿,说话宛若恶龙喷水,站在她对面一炷香的时间,头发就得湿了;吴将军的外孙女儿,喜欢美人,若是进了宫,怕不是官家的后宫,要变成她的后宫;柳大学士的孙女儿,那就更好了,进宫一夜,满东京城的人都能听到,官家,你行不行啊!” “不过臣是忠臣,谁要官家瞧上了呢?明儿就请她们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