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犹豫了一下,又说,“妈妈,最近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她应该是看出来母亲心里有事,简佩本来心情极差,望着女儿的脸庞,突然间又充满柔情,她说,“还好,没事情的,过一阵子就好了。” 小孩子帮不上忙,自己能好好的就是最大的贡献,cassi答应一声,走回房间里去,在过道里顿住脚,又转回来看了简佩一眼,像是想对她表达一些关心,但又还是没说出口,她们母女好像并不是能谈心的关系。 简佩不禁自我反省,是不是对大女儿太严厉——但她对儿子也很严格,一点不敢偏心,就怕全被cassi记在心里,只能说女儿天生性格如此,而她也不是那种能和孩子打成一片的妈妈,她望着cassi小小的身影隐没在实木门后,同时涌起许多情绪:她觉得自己给女儿提供的物质条件还不算太好,只能说堪堪体面,总要设法给得更好一些,虽然知道cassi过的是千分之一的生活,但做母亲的总想给得更好。可同时,她又觉得cassi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其实很可怜,她的快乐可能没有那些放学以后妈妈带着去吃肯德基,在儿童乐园里玩一阵子的孩子多。 但简佩做不到后者,只能更偏执地追求前者,她心事重重地去做她的晚常规,放了一缸热水,要泡进去之前还是折回房间拿了手机,她想自己是不是得了手机依赖症,一旦离开手机就焦虑——可明明意识到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打开微信,先拉到很下面找到刘老师的信息,却没有回复的兴致,又拉回上面,找到李铮的名片,心不在焉地划拉着他的朋友圈。 从朋友圈看,李铮的情绪很正常,就是一条一天掰成48小时用的加班狗,简佩很难揣测他的真实状态,现在想想,她甚至也不敢肯定李铮来天成求职,是否如她所想只是想要上演一出霸总追爱的喜剧。润信以兽药为主,但是简佩听佳和的黄总说过,李总和几家大药企的关系都很密切,格兰德入华,对本地企业肯定会形成压力,润信是不是也遇到了经营上的困难? 格乐素…… 简佩考虑李铮的动机,反而比他带来的消息要更多一些,但不管她怎么回避,也还是忍不住会想起李铮的描述,‘这可能是格兰德的一次黑天鹅事件,如果传闻是真的的话——不过,这件事元黛并没有告诉我,我也不会告诉元黛,从我现在的职位来说,我是天成的律师,我必须和你报告——如果格兰德要有麻烦了,天成事前是不是该做一些相应的准备?’ 格乐素,太熟悉的名字了,和天成也的确息息相关,当时格乐素在华上市,有些法律事项还是天成代理的,那可是一块香饽饽,那时候,格乐素在国外已经是很成熟的药物了,这种药物入华麻烦不多而预算不少,简佩多少就是靠着代理格乐素在天成站稳脚跟。她现在想的事情和正义完全无关,她在想,格乐素如果真出事了,后帐会不会找到她头上来? 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很多,简佩的欲望比她所有朋友都昂贵,她想要换学区豪宅,在林天宇卖公司之前,这其实不是她这个阶层该想的事情——她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在一般家庭眼中已经算是豪宅了,但做母亲的,总想给孩子最好的物质,哪怕他们需要的也许是母亲的陪伴,与一个和睦的家庭。简佩无意识地捞起泡沫又缓缓捏碎,格乐素……哎,如果是真的,那格兰德肯定有人要背锅的,入华脚步会不会因此放缓?她今年可还指着格兰德的业务量呢…… 李铮把副作用说得含含糊糊,可能会引起心肌梗塞,这个‘可能’让简佩抱有很大期待,‘可能’是最难验证的,最好是太太平平,什么也查不出来,就算真有,最多叫亲戚朋友换种药吃。 简佩是个注意力很集中的人,她只想着自己一家三口,最多再扩展到前夫和他们两人的原生家庭,她花一点时间回忆亲戚中有没有人得高血压,又回头想李铮带来的消息:现在的问题是,连李铮都知道了,可见调查已很成熟,至少在扩大化。这说明(她很不想承认),格乐素有问题的概率越来越高,很可能就会出事。 纪荭能不能阻止?是不是该给她通气?如果阻止不了,她的业务量怎么说?林天宇那边的收购怎么说?拿到支票最少要两年,这颗雷要爆的话说不准就要受影响。 简佩万般不愿看到纪荭翻船,但也不得不思量,最坏结果出现,她该如何维持收入,格乐素是老总裁一手扶植的项目,她知道这个项目对格先生非常重要,她想知道现在她是不是已经在一艘必翻的船上,该不该现在趁早跳船? 现有信息还是太少,她下意识打开和元黛的对话窗口,又很快停住——李铮特别强调他不会告诉元黛,言下之意自然也是希望自己能保密……他还提到了格乐素的市场代理,问简佩天成这边到底做了什么工作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