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依旧是你的朋友。”简佩说,她的语气有些冲动,好像是摒不牢的肺腑之言。“我们都知道你其实很真心的——我们也一样啊,阿荭,你做的事情远不止u盘里那些,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格乐素在国内是怎么过临床的?利美心、群义坦,这些按流程要走多久过临床?难道所有全都是simon一个人办下来的?当然我们不会跟你一起去谈这些,但后续是谁在给你起草合同,你心里没数吗?” 现在很少有公司会现金行贿了,咨询管理、顾问合同、软件采购、后勤外包,这都是很好的利益输送渠道,而所有这一切都需要合同,当元黛和简佩联合起来,她们有足够的证据把纪荭掀下马——不是格兰德,当然不是这么大的公司,甚至也不是格先生,她们能威胁到,想威胁到的,只有纪荭。 纪荭没有否认她们的话,她讥讽地一笑,“难道我要反过来感谢你们吗?” 元黛无意谈人情,人情是永远谈不清楚的,她问,“那你是准备先哭一顿,再来听我们说呢?还是让我们走人?” 简佩看了元黛一眼,轻轻摇摇头,但没有抬杠,纪荭也怔了一下,她大概已忘记元黛可以有多么强势。 “好啊,”她说,把打火机在桌子上敲来敲去,仿佛有些无聊,“筹码摆得差不多了,也是该谈谈条件了。” “这里没有条件,只有计划。”元黛讲,简佩按住她,“黛黛——我来讲。” 她柔声说,“我们要跳船了,阿荭——和我们一起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纪荭大笑一声,“哈!” 她失笑地来回扫视两个朋友,“你们真这么幼稚?天啊,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会说出这种话,真以为格兰德——那可是格兰德!会翻船?” “世界上再没有比律师更世故的职业了。”元黛讲,“我也不觉得格兰德这间公司会翻船。” 她稳稳当当地凝视着纪荭,“但是,如果你再不跳船的话,你就要跟着格乐素和那位先生一起沉下去了。” “毕竟,资本和管理人并不是一回事,是不是?” 这句话是很尖锐的,纪荭不说话了,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也许是今晚身体不佳,以她的城府,情绪上脸是很失常的。 “跳船?跳到哪里去?”她不再争辩格先生会不会随格乐素翻船,但这也不能说明什么,纪荭一直在问,却很少透露什么信息,也许这一丝惊慌也只是她扮演的假象,“船下是茫茫大海,跳下去能活吗?” “这里是大陆,”元黛放在桌面下的手捏住简佩的胳膊,未雨绸缪,想要稳住她可能的颤抖,但简佩的胳膊稳定而有力,半点都没有动摇。“出不了人命的。” “也许吧,但我可不想坐牢。”纪荭笑了,“怎么,你们难道没想过吗?如果我们翻船了,我们跳下去了,你们的钱——” 她指着简佩,“啊,你不要沛宇的钱了,你去了香港,是不是去开基金的?你把财产都转移了——” “我也有够我花的钱,你也一样有谁都找不到的储蓄。”元黛打断纪荭,“你有的已经很多了,阿荭,你看看你自己,就算再有千百倍的资产,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语气里的痛心是这么的真诚,让场面变得更加尴尬,简佩很不忍,而纪荭,纪荭一瞬间竟回答不了,她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最伤人的往往是实话。 “但是有总比没有好。”过了一秒,她又抬起头倔强地说,“多了总比不够来得好。” 纪荭手指轻颤着,又去摸烟,这一次,简佩越过桌面按住了烟盒。 “别抽了。”她柔声说,“再抽对身体不好,你是成年人了,应该懂得克制。” 她说的当然不止是烟。 三双眼睛对在一起,纪荭的唇抿成一条线,她的手慢慢地往后缩,几乎要退出桌面——但又飞快地向前一夺,从简佩手中抽出了烟盒。 屋里沉默下来,只有她点烟和呼气的声音,空气似乎比之前更冷了几度,元黛和简佩的脸也被烟雾笼罩着,比平时更呆板了几分。纪荭低下头长长地吸了一口。 “你们打算怎么办?”她问,语调没有太多感情,“出卖我吗?” “我们希望你能回头。”简佩呆呆地回答。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