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意已决,皇帝已经定下六月就出发去宁江行宫避暑。 端木宪正要从檐下走出,却见天空中飘起了绵绵细雨,地面没一会儿就半湿了,御书房外的内侍见了,连忙唤住了端木宪:“端木大人,这天正下雨呢。不如咱家给大人去拿把油纸伞可好?” “多谢公公了。” 端木宪对着那内侍拱了拱手,笑容有些勉强。 内侍也知道端木宪方才在皇帝那里挨了训,也没多说,赶紧跑去取伞。 端木宪站在檐下,静静地看着前方如帘的细雨,纷乱的心绪随着飘落的雨水渐渐平静下来,想起了端木绯与他说的那些话。 这些天,端木绯与端木宪闲聊时说起了不少这次南巡的见闻,也包括涵星为了丹夏县被皇帝责骂的事。 哎。 端木宪又长叹了一口气,说到底,涵星的耿直真是像自己这个外祖父啊,才会不管不顾地非要去跟皇帝说丹夏县的见闻。 皇帝这些年来常常把盛世挂在嘴边,这次南巡非但没看到百姓疾苦,反而更沉浸在所谓的盛世繁华中,被蒙住了眼睛。 所以,涵星说的他听不进去,自己说的他也听不进去…… 端木宪转头想看后方的御书房,只觉头上一暗,內侍把一把油纸伞置于他的头顶上方,伞柄递到了他跟前。 “多谢公公。”端木宪顺手接过了伞,也没再留,撑着伞走入细细的雨帘中。 如细丝的雨水打在油纸伞上,发出“簌簌簌”的声响,细雨朦胧,周围的建筑、花木都显得有些模糊,置身其中,仿佛处于一片浓雾中。 端木宪徐徐地在细雨中,往前走着,觉得身心疲惫,干脆就没回户部,直接出宫上了端木家的马车。 下雨天,车夫也不敢放开手脚,让马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街道上,端木宪在马车里昏昏沉沉,几乎快要睡着了,忽然,外面传来了马夫的声音: “老太爷,小的看到了大姑娘和四姑娘。” 端木宪登时精神一振,让马夫停下了马车,掀开帘子往窗外看去,外面的细雨已经停了,就像是哪里的雨水被风吹过来一阵似的。 前方两张外,一对漂亮的姐妹花正从一家点心铺子里走了出来,言笑晏晏,笑若春花。 端木纭和端木绯也认出了这是自家的马车,朝端木宪看了过来,笑得更灿烂了。 姐妹俩携手走到了端木宪的马车外,“祖父。” 只是看着自家孙女,端木宪的心情就变得愉悦了不少,“买好点心了?上车,祖父捎你们回去。”端木宪十分殷勤地提议道。 然而,端木绯摇了摇头,“祖父,今天李家外祖母和二舅母要到了,我和姐姐要去城门口接她们,正好经过这里,就下来买些点心,待会好让外祖母和二舅母尝尝。” 端木宪愣了愣,这才想起李廷攸和涵星被皇帝赐了婚。 他是五天前皇帝回京后才刚知道这件事,所以现在听李家人这么早就到了,难免露出一丝讶色。 端木纭勾唇笑了,神采飞扬,“攸表哥平日里粗枝大节的,我还怕他忘记给闽州那边写信,前两天就给闽州那边捎了信。原来攸表哥在姑苏城时早就写过信了。” 姑苏距离闽州可比京城要近多了,想来李家那边是一收到李廷攸的信,就尽快启程进京了。 端木宪也就不耽误两个孙女了,道:“你们俩去吧,替我问候亲家。” “不着急,外祖母她们要正午才能到。”端木纭笑吟吟地说道。 “祖父,这家鼎食记的玫瑰花馅酥饼好吃极了,”端木绯把手里的一盒点心递向了端木宪,“香酥甜糯,玫瑰花香与芝麻香融合得恰到好处,香而不腻,甜而不齁。您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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