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远在京城里也只能静静地等消息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端木宪借着胳膊的伤请了假在府里养伤,他避开了皇帝,其他人却避不开,不时有官员登门借着探病找端木宪抱怨,说皇帝最近虽然不闹着要去避暑或者秋猎了,不过心情很烦燥,总是大发脾气,这早朝不是直接罢朝,就是没说几句便甩袖走人。 发完牢骚,那些官员就试探地问端木宪,想看他何时销假。 端木宪只打哈哈,与其在朝堂上受气,弄不好再被派去北境议和,他还不如待在家里和四丫头下棋呢。 外面的纷纷扰扰似乎完全干扰不到端木府,临近中秋,天气还是那么灼热,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午后的京城连一丝风都没有,行走其中仿佛置身于一个大蒸笼般。 “吱呀……” 随着那沉重的开门声,一股阴冷的风自门后的地牢迎面吹来。 灯笼中的烛火被阴风吹得摇曳了一下,灯笼被递到了一只白皙修长如玉竹的手中。 岑隐提着灯笼进去后,地牢的大门就“吱”地再次关闭了,也将外面的炎热隔绝在了铁门外。 岑隐熟门熟路地沿着石阶往下走,虽然外面烈日灼灼,可是他身上却没有一滴汗,肌肤在橘黄的灯光中如玉似瓷。 地牢中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阴冷潮湿的霉味,死气沉沉,恍若一座坟墓。 当灯光照亮前方时,前面的一间地牢里传来了某个激动嘶哑的男声:“薛昭!薛昭,是不是你?!” 那声音自黑暗中而来,伴着镣铐与铁链碰撞的异响,在这寂静的地牢内尤为刺耳,就像是那来自十八层地狱的声音般。 这声音像是传不到岑隐耳中似的,他连眉毛也没有抬一下,不疾不徐地走到了那间地牢前。 形容枯槁的耿海双手死死地抓着手臂粗细的栅栏,对着牢门另一边的岑隐嘶喊着: “安晧现在怎么样?!” “薛昭,你告诉我,我们耿家现在怎么样?!” 他浑浊如泥潭的眸子里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岑隐狭长幽深的眸子里波澜不惊,定定地看着耿海,爽快地答了:“耿家失了五军都督府。” “咣当”一声,镣铐重重地撞在了栅栏上。 “魏永信死了。”岑隐接着道,“不过,魏永信比你幸运,他虽然死了,好歹全家只是男丁流放,女眷入了奴籍。” 言下之意是他放了魏家一条生路,可是,耿家就不定了。 耿海的身子肉眼可见地剧烈颤抖了一下,眸子里既震惊,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悲哀。 那是当然。 他“死”后,当然是该轮到魏永信了! 下一个,恐怕就是现在还高高在上地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了。 又是一声刺耳的“咣当”响起。 耿海死气沉沉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点光辉,如一簇被点燃的火苗般。 他咬牙问道:“薛昭,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已经不是耿海第一次问了,每一次他都得不到任何答复。 然而,耿海却对此束手无策。 他早就孤立无援,他早就与外面彻底隔绝了联系,唯有从岑隐嘴里才能偶尔知道外界的一二事。 过去这一年多漫长的牢狱生涯让耿海清晰地明白一点,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一个还会说话的死人。 如今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一次又一次地交出筹码,为耿家换取一线生机。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