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没接,也还有存活的希望。 最糟的是她以外的人接听,甚至再次向正树告知遥香的死亡。 拨号声响了许久,电话终于接通。 「是遥香吗!」 正树不由得拉高音量。 但是———— 『正树同学?呃,有什么事吗?』 接听的人是遥香的母亲。 「不好意思。那个,遥香同学她……」 『不好意思,正树同学,现在可以不要开这种玩笑吗?不久前你不是也见到了吗?不好意思。』 通话就此结束。 正树凝视着手机愣了好半晌。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变化? 努力驱策脑袋运转,正树这才回想起。 起初筱山正树的明信片上写的净是些日常琐事,遥香的母亲才会放心让她交笔友。但是一提到个性的问题,遥香的母亲就不准遥香与正树继续往来。 虽然这完全只是猜测,但七年前的遥香的母亲读了这次的明信片后,一定会判断那内容不该让女儿看见吧。 确实这样就合理了。 那种写满改变过去、曾交往过等妄想情节的明信片,有谁会让自己念国小的女儿看? 「可恶!」 正树使劲挥拳敲在邮筒上。 无论要送出何种内容,肯定会先经过母亲的检查,无法抵达遥香的手上。 要怎么写才能让明信片送到她手上? 还剩一张。 已经没有失败的机会。 干脆写些下流至极的字眼,让遥香的母亲坚定拒绝遥香搬到这镇上的请求?只要不搬来这个镇上,遭到土石流袭击的现实本身也会跟着改写。 「不对,这样也不行吧。」 刚才那封明信片的内容已经够疯狂了。尽管如此,风间一家人还是搬到了这个镇上,恐怕母亲最后还是败给了女儿的坚持。这是当然的吧。因为刚才那封明信片被母亲拦下而没让遥香读过,所以她无从得知筱山正树的异常。 那么该怎么做才好? 只能写成母亲愿意让女儿读的内容吗? 但是这种事真的可能吗? 多么温文儒雅的写法才行得通? 不行,目的终究是告知她的死亡命运,内容怎么可能稀松平常。 「……嗯?等一等。」 或者是,让风间家不愿意搬到这镇上? 这样就对了。 让母亲不想搬到这个小镇,这个方向行不通。 但只要让女儿本人这么认为就没问题。 让遥香不愿意来这个镇上就可以了。 从这个方向出发,主要会遭遇两个问题。 一:因为提到个性的问题,遥香的母亲对于笔友筱山正树这个人的态度已经转变为否定。要如何突破母亲的检查。 二:因为当时的遥香对筱山正树怀抱着憧憬,才会希望搬到这个镇上。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必须想出能同时解决这些问题的文章。 但是无论再怎么想还是想不出答案。也许可能办到的草案不是没有,但终究无法得到必定能拯救她的信心。 难道就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写了寄出去吗? 不,肯定有某种让自己确信能成功的文章存在。现在只是欠缺线索。找到那个线索。摸索啊,思考啊,动脑去想啊。 那有如没有根据的希冀或愿望。 宛如在黑暗中想找出途径通往不知是否存在的光明。 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最后一张明信片,正树没办法轻率寄出。正树当然办不到,因为她的生死就赌在这张明信片上了。 但是———— 「啊啊啊啊啊!可恶!」 正树烦躁地使劲用双手搔着头发,放声呐喊。 尽管意志坚定,脑袋却想不到任何好办法。 果然现实是残酷的,总是无法顺心如意,只是冷漠地将事实推向眼前逼人直视。 难道自己非得接受她的死不可吗?或是干脆豪赌一场? 正树垂着头,从口袋中抽出了那一叠明信片。与遥香的回忆仿佛就藏在那之中,也许是想借此找寻精神上的立足点吧。 就在这时。 正树发现西式信封跟着从口袋掉落,弯下腰捡起来。那是遥香的母亲交给他的西式信封。这时正树才回想起她说过里头还有一张信纸。 正树打开信封,拿出对折的信纸,在眼前打开。 不知为何,有种在看遗书的感觉。 内容如下———— 正树咬紧嘴唇,紧抓着手中的信纸。满溢的眼泪止不住地爬满脸颊。身体刹那间失去力气,瘫软地倚着邮筒。胸口仿佛被勒紧般无法呼吸,令他不由得呻吟。 该道谢的是自己才对。 她已经拯救了自己。 如果没有她,自己肯定依旧过着灰色的每一天。 所以正树希望她能活着。 这种结局正树绝不允许,也绝不承认。 这次轮到自己拯救她了。非得成功不可。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