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落下,北漠之舟的灯火渐渐亮起。一间平价的大众餐厅里,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沙狐护卫队、泥金铺的几个工人,还有一起跟过来的犀岩,大家挤挤攮攮地坐在四周,随便凑合一顿晚餐。 “伙计,最近生意怎么样?”塔克队长跟一位脸熟的侍者打招呼。 “马马虎虎,您那边的生意呢?”侍者对塔克队长一弯腰说。 “老样子,还行。”塔克队长笑笑,“对了,进城的时候,我看到刀疤来了,带了二十几个枪手,还有白狼那家伙也来了,……他们来干什么?” “谁知道呢?”侍者耸了耸肩,“我猜,八成还不是为了那些不劳而获的事情,谁让这里是北漠之舟呢?” 塔克队长粗狂的脸上露出司空见惯的笑容。 在商旅护卫们看来,北漠之舟向来是个利字当头的地方,偶尔发生一些摩擦,再正常不过,犯不着大惊小怪。尤其是围绕着那座金库那一带,不用说普通的争执,就算是动刀动枪也稀松平常,甚至于就连“改头换面”这种大事也时有发生——就说北漠之舟城主的位子,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哪一任能够坐得住三年!所以,对过路的商旅护卫们而言,只要事不关己,就当视而不见。 “最近出了些什么好东西?”塔克队长随口问起这个通常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果不其然,那侍者立刻热情高涨,干脆拿着托盘站在桌旁,滔滔不绝地说起最近从地下金库产出的玩意,从塞满宝石的箱子,到华美的钟表仪器,再到匪夷所思的枪械,大都是过去那个拥有高度机械文明的年代遗留下来的旧物。 或许是对那类话题不感兴趣,一个女孩从桌边站了起来,离开餐厅,转身上了楼。 那女孩的前脚刚一抬起,犀岩的后脚就跟了上去。 从晒满辣椒的平坦楼顶出来,犀岩很快找到了那名女护卫,她正扒在露台边上向着北漠之舟灯火流溢的集市眺望。犀岩避开脚底的辣椒,小心翼翼地向那女孩走去。 “那个……,”隔着好几步远,他试着引起对方的注意。 “是你?”女护卫从思绪中脱出,猛地回过头。 又瞧见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犀岩觉得脸上一阵灼热。好在这里光线很暗。“啊……那个,晴雨,还记得我吗?我就是前不久,你刚救过的那个人呀!” “你知道我的名字?” “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叫犀岩!” “什么事,犀岩?”晴雨问。 “没……没什么!”犀岩假意抬头望向湛蓝的星空,“出来透透气,……你呢?” “这里风景很美。”晴雨继续转向北漠之舟声色流动的街巷,嫣然一笑,“其实,是我不爱吃那些东西,好像只有那道煎蛋卷还行。” 犀岩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他做了一次深呼吸,接着打算说出已经憋在心里许久的感激之辞。 不早不晚,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的一声令人感慨的高喊,把犀岩已到嘴边的话又逼了回去。 “喂!你死到哪去了?”那嗓音脆得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 犀岩回过头,惊呆了。“迎真?!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死了,所以来见你最后一面呀!”迎真踩踏着晾晒在地上的辣椒走了过来。 晴雨微微皱眉。 “啊,没事的,她就是这样的!……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迎真!”犀岩向晴雨介绍,又问迎真,“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位姐姐是……?”迎真没回答,眼睛却盯着晴雨。 “晴雨。”晴雨对迎真大方地点头一笑。 “你还没回答我,迎真,你来这里干什么?”犀岩接着又问。 “不干什么,来找你玩呀!你呢?……跑来房顶上干什么?” “我……” “无所谓啦!”迎真打断道,“随你干什么我都无所谓!” 听着迎真满不在乎的口气,犀岩恍惚明白了那话的意思:“你……你不至于要跟着我吧?” “嗯!说过的呀!要一起看遍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食的呀!” 迎真居然偷偷跟了过来,犀岩不免有几分担忧。“那你也不能随便跑到这里来呀!你知道多危险吗?” 你又知道什么?迎真心里暗骂。那家伙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再加上一副比驴还倔的脾气,迎真不由替他捏把汗,要是没个人在他身边罩着,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来呢!然而,她却这么笑着回应:“不是有你照顾我的吗?” 犀岩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那……非白老师……他老人家有没有说什么?”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一提到那个老爸迎真心里就来气。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真正关心过自己,自己又何必听他的?她收起脾气,换作一副笑脸,很自然地靠拢在犀岩身边。“走,在这里干什么,下面那么热闹,我们去逛逛!”迎真兴致勃勃地说着,拽起犀岩的胳臂就走。 “姐姐一起去吗?”迎真随口一问。 没想到,晴雨竟然爽快地答应了。三人一起下了楼,向着小城内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别拽着我!”犀岩小声说。 北漠之舟是个很小的地方,却被装点得富丽堂皇。名贵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