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落了一半斑斑驳驳的光。 她的手指细软,只有指尖才泛着一抹红,右手掌心中那道瓷片留下的伤还没长好,上面裹着两层干净的纱布,捡起笔杆的时候食指和小指轻轻翘着,只用中指握住一点儿紫竹,看上去有些笨拙。 这样,怕是不好让她写字了。 她顾及着自己掌心的伤,就算写了也不一定像。况且四年前她见过谢景回来后,他就不让她动笔了。 从那以后,小姑娘在他面前便故意将字写的七扭八歪,一点儿当初的痕迹也无。 即使现在失了忆,他也不能保证,她能不能在他面前好好写字。 毕竟她连姓氏都欺瞒他。 季长澜不想出现任何闪失,也不想再有任何波折了。 落了一地的笔被小姑娘重新摆放整齐,她抬起一双清澈的杏眼儿看向他:“侯爷还要纸墨吗?奴婢去帮侯爷拿来。” 季长澜喉结轻颤,嗓子里涩的发不出一个字,他闭了闭眼,过了半晌才用尽量平静的语声轻轻道:“紫金膏……紫金膏陈妈妈那还有一盒,你去她那拿罢。” 这便是愿意给小根用了? 乔玥怔了一瞬,不知他态度为何会转变如此之快,有些奇怪的抬头瞧了他一眼,可他除了声音有些哑以外,面上仍然没有什么情绪。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那、那奴婢去陈妈妈那拿了?” 季长澜轻轻应了一声。 乔玥没再多想,临出门前,不忘对小根嘱咐道:“你乖乖在这里等姐姐一会儿,不许再顶撞哥哥了,知道不?” 陈小根不大明白这个“顶撞”是什么意思,但见乔玥表情严肃,也不好再说什么,抽搭着鼻子道:“我不理他就是了。” “你这孩子。”乔玥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缓步走出房间。 院外的天空中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屋内一片寂静。 心口剧烈的撞击让季长澜的舌尖微微发颤,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内,他像是急于确认什么似的,轻声问:“你说的那个坏哥哥,是不是前天晚上去的你那?” “嗯!”提起那个坏人陈小根就生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应了一声。 听到陈小根语声中的恼意,季长澜羽睫微颤,想拿一旁的茶杯,可指尖酸麻并未消失,整个右手几乎失去了触觉,他将手顿住,用尽量平静的语声问:“你姐姐的字,很好看么?” 比村里秀才写的都好看呢! 陈小根眼睛亮了亮,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可想起自己刚才答应了姐姐不理这个人的,当即又咬着唇不答话了。 季长澜看到了男孩儿眼中的光亮,舌尖上的血腥气再次散开,他定了定神,道:“你留的那张字帖,能拿给我看看么?” 他很少用这种征询的语气与人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下达命令的,可六七岁的陈小根不懂什么尊卑地位,听到他口中的话,以为他要像谢景一样抢字帖,当即又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哭喊起来:“你和那个哥哥一样坏!又想骗我拿字帖!” “我才不会给你的,你休想抢我姐姐的东西……” 季长澜本就不是什么好耐心的人,他把所有耐心都给了乔乔,心口震颤的疼痛灼的他躁郁难安,眼见陈小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眸底戾气忽然上涌,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陈小根哭声一顿,嘴边的骂声随着季长澜起身的动作弱了下去。 逼仄威压的气息缓缓蔓延,淡青色的筋脉顺着男人冷白的手背蜿蜒而上,好似一条条蛰伏在暗林中呲呲吐信的毒蛇。 又阴又冷。 陈小根忽然觉得面前的男人比那天的坏哥哥还要可怕。 ?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