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华侬想,他再也不要跟她吵架了,吵架太耗费精力。 “从前求你给我捏肩的时候,你总要讨价还价,不是说手指疼,就是跪坐着膝盖疼。” 实在抗拒不过了,也只肯按揉一百下,多一下都不行!今天却是稀奇,捏了大概有两盏茶的时间也不喊手疼? 大概是人长大了,知道错了,也懂事了。 瞧她这般懂事,殷华侬也很心疼。 他倒也不是喜欢享受被她捏肩膀的乐趣,她手指没有半点力气,捏在肩膀上跟挠痒痒似的。他只是喜欢看冉轻轻撒娇,用力推他一下,撅着嘴说我手痛,不捏了,不捏了! “其实一点都不疼,我是骗你的。”冉轻轻笑了笑,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 她这么说,殷华侬也就不阻拦她了。 直到肩膀以下的身体泡在温热的池子里,肩膀以上的地方被冉轻轻捏在手心,慢慢的,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有些昏昏欲睡。 殷华侬无意间侧过头,见她纤纤十指充血肿胀,突然就心疼了。 “停下吧。” “好。” 殷华侬从水里起来,朝屏风走去,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长帕拭干水,穿上衣服。 他有点不太适应,按常理冉轻轻这会儿应该跟上来,要么帮他擦干身上的水,要么趁机在他腰上狠狠掐一把泄愤。 她今天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 不知道为什么,殷华侬有点害怕这样安静的她。 感觉到殷华侬的眼神,冉轻轻抬头,微笑着回望。 究竟哪里不对,殷华侬也说不上来,总之,心里就是不大舒服。“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赶紧把湿衣服换了,当心着凉。我饿了,你快去换好衣服,过来陪我用膳!” 冉轻轻点点头:“好,我先让裴监备膳。” 殷华侬盯着她看了半晌,忍不住跟她说,他已经不生气了,她不用再这么战战兢兢的。可是冉轻轻已经屈膝行礼告退,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正要用膳,裴监上前禀报,丞相前来求见。 冉轻轻一听说丞相到了,立刻起身要出去,殷华侬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可以留下来听。” 于是,冉轻轻留下了。 殷华侬已经猜到丞相求见的目的,丞相和王叔是同一阵营的人,王叔造反,丞相虽未参与,却也没有将丞相造反的消息泄露。是以,丞相知情不报,也是逆臣。 不过殷华侬不打算治他的罪,接下来的几年齐国还要打仗,他手里正缺人。有丞相在,可以帮他处理内政。 丞相没有穿朝服,穿的是粗布麻衣,像是来吊丧的。殷华侬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也没生气,反而问他:“丞相用过午膳了吗?如果还没用膳,不妨陪孤一起用膳。” 虞钟开门见山的说:“臣是来辞官的!” 虽然是跪在地上,虞钟的目光里却含着傲慢,说话的语气也很无礼。若换了别人,这种态度杀一百次都不够。但虞钟是个有本事的人,留他一条命,可以救活千万人的命,殷华侬不想杀他。 “我看你是来送死的!”殷华侬漫不经心的冷笑一声,然后拿起一旁的热帕擦擦手,丢在一旁,没心思再用膳。 丞相磕头:“臣死不足惜,只求王上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殷华侬轻笑,问:“丞相一年的薪俸是多少?” “鹰币二十万斤,蜀锦两千匹,谷梁四十车,猪羊两千,白纸.....” 殷华侬抬手,朝他晃了一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大齐的猪羊丞相家的小姐和公子用膳时是否有动用?尊夫人身上的衣裙可否有每年最新进宫的蜀锦?如果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来自于大齐,他们怎么会是无辜的呢?” “我大齐朝堂予你薪俸,供养你全家,把你的儿子和女儿养得白白胖胖,让你夫人想买什么都能买得起。你现在跟我说你要辞官,你觉得我会答应吗?”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