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 男人转身将方才开门前放在墙角的食物包装袋提在手上,黑色的皮鞋踩过地上的狼藉走进来,顺带踢上了门。 一脸冷漠的凉纾顺手就抄起书桌上的台灯朝他扔过去。 这一下,陆瑾笙没躲过去。 但凉纾力气也没那么大,那灯只堪堪砸落在陆瑾笙脚边。 陆瑾笙这才看向四周,一天时间,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被她咋了。 场面堪称受灾现场。 他将袋子随手搁在书桌一角,随后朝她走来。 这样逼仄凌乱的空间里,凉纾几乎没什么退路。 她眼里充斥着冷漠跟恨意,死死地盯着他,“我要离开这里。” 陆瑾笙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然后便不移开了。 他注意到,她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陆瑾笙,你真是卑鄙小人!你以为把我弄来了,你真的能得到什么么?” 陆瑾笙勾勾唇,他褪去一身戾气,此刻倒显现出一些斯文气质,也丝毫不在意她的坏脾气,只说,“不能得到什么,但能天天看看也好。” “你……” “阿纾,我早说过,我要拉着你一起。”他打断凉纾的话。 沙发区的矮几上,那份文件还好好地放在那里。 陆瑾笙看了她一眼,朝文件走去。 凉纾攥着手指,在他朝那边走的瞬间抬脚朝门口走去。 只是她刚刚迈出去一条腿,身后便传来男人带着警告的嗓音,“你走出这道门一步,那么我不会保证我们之间还能这么风平浪静,这别墅上下够你走上一会儿,除非你能飞出去,你有没有胜算自己权衡。” 她不动了。 陆瑾笙捡起文件放在手中翻看,草草扫完,他拿着文件回头看着凉纾,“所以说,陆家人都是虎狼,当初你就不该来陆家。” 下一秒,凉纾两步走过来,伸手夺了他手中的东西。 只不过须臾间,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好似外头漫天的飞雪一样从两人中间落下。 “这东西我不要,陆瑾笙,你马上放我离开,否则……”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脸蛋,灯光下,她眼角那颗红色的痣很好看,“否则顾寒生要对我怎样是么?” 这屋子里满目疮痍。 唯有沙发还勉强能坐人。 陆瑾笙弯腰将沙发上的碎纸屑拍掉,坐下,仰头看着她。 他将一直拿在手上的蓝皮文件夹扔到她面前,随后朝她示意,“不看看吗?” 凉纾看都未看,只执拗地道:“我要离开这里。” 他冷嗤一声,“你想走到哪里去?你好好地待着我不会对你怎样。” 没等凉纾开口,他将文件薅过来,随后翻开了一页摊开扔到她面前,陆瑾笙低头看着上头,“不看是不是?行,我给你提个醒,如果当年江平生的车祸并非一个意外呢?” 凉纾看向他,眼中的恨意照样浓烈。 陆瑾笙弯腰,食指点点面前的文件,“你先看看,要是还看不懂,我等会儿可以无条件给你解疑答惑。” …… 陆瑾笙去楼下给她接了一杯白开始。 那份文件字不多,多是照片。 所以凉纾也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况且,其中大部分照片她都经历过,只有小部分的车祸场景,她连看都没看过。 这小部分是陆瑾笙加进去的。 书房里。 凉纾盯着其中某张照片,眼泪很快就充盈了眼眶。 她的视线里一共有两张照片。 一旁是大火中被陆遥(陆瑾笙死去的妹妹)从大火里拖出来的江平生,而一旁,是训练有素的保镖护着救护床上苏言上救护车的画面。 往下一页,一边是顶级的重症监护室里带着呼吸机的苏言,一边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江平生。 凉纾记得这一幕。 他们是车祸受害者,找不到肇事者,没有任何一方负责。 他们没有钱,医院几次下达通知,如若再交不起医药费,就要撤掉用在江平生身上的一切仪器设备。 …… 书房门被人适时推开。 陆瑾笙从外头走进来。 那份文件被扔在矮几上,凉纾埋头坐在沙发里。 陆瑾笙某种情绪微动,他慢慢蹲下,跟她保持一个高度,盯着她的发顶,语气轻淡,“你说他知不知道这事呢?” “那场车祸的目标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远比江平生伤的重,他倾尽全力去救她,甚至为了抹掉那个女人跟这场车祸的痕迹,他不曾给那些同在车祸中失去生命的人一分一厘补偿,若江平生也能得到跟这女人同样的救助,他还会死么?” 这只是个假设性的话题。 但陆瑾笙的话讲的很有诱导性,而结果看起来也的确是这样的。 如果顾寒生当时肯看看同在车祸中受伤的其他人,或许结果都会不一样了呢? 但他没有。 他全身心都在苏言身上。 凉纾这时想起了苏秦(苏言的妹妹)说的话,她说苏言车祸的那段日子,顾寒生没日没夜地守着她,几乎是从阎王手里抢人,最终拼尽全力将苏言从鬼门关拉回来。 这该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有泪水从凉纾指缝中溢出。 陆瑾笙勾了勾唇,将她的手拉开,往她手中塞了一杯水。 那一瞬间,他明显地看到有一滴眼泪砸在杯子里,渐起一朵小小的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