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打十四岁就跟在孙宝婷身边,一眨么眼儿都小十年了,终日里脚前脚后的跟着,太太的脾气自是摸得透透的。两口子出去,回来就叫住一个,明儿太太责怪起来,白翰辰还能替她挨骂不成? 她这么一说,白翰辰也没了法子。堂堂白家二爷却为难个丫头,不免失了做爷的肚量。 没辙,去吧。 牵着付闻歌的手一路走到东院,刚跨进月亮门,白翰辰忽然抬手搭到付闻歌肩上,歪过身子佯装出一副酒醉需人扶的模样。 “你干嘛?”付闻歌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啥药。 白翰辰故作高深道:“待会不管我妈说什么,你别还嘴,我来。” “你就是想装醉瞎搅和吧。” 付闻歌笃定道。 孙宝婷溜溜跟屋里等了仨钟头,才把这两位“爷”给等回来。这不,回是回来了,可进屋就依了歪斜的往太师椅上一瘫,给谁看呐? 付闻歌进屋喊了声“妈”,把白翰辰扔椅子上往旁边一戳,不言声了。身为小辈,该孝顺得孝顺婆婆,这没错。可他不是严桂兰,打小受的也不是三从四德的熏陶,要他见天介低眉顺眼地过日子,一口大气不带喘的,不可能。 两尺多长的旱烟杆“咣咣”敲响铜痰盂,把眯着眼装醉的白翰辰敲睁了眼。他晃悠着支起身,拿起置于方案上的洋火烟袋,冲亲妈堆起哄人的笑脸:“妈,来,儿子伺候您点一锅。” 孙宝婷翻楞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将烟锅递过去。打从她当媳妇的第一天起,除了丫鬟伺候,白老太太的烟锅都是她点的。到她们这辈,大太太身子虚,不抽旱烟,她抽,可做二房的没道理使唤大房儿媳。现如今有了自己的儿媳妇,却还是儿子点烟,又教她憋了股子气。 白翰辰装得以假乱真,搓烟丝时故意手抖漏了几根出去。孙宝婷抽的烟由最高档的“虎皮皱”烟叶刨丝而制,这种烟叶经晒制返潮阴干后硬如磐石,非有十几年功夫的制烟师傅刨不动。制作过程中加入白糖红枣蜂蜜,呼出来的烟泛着丝丝甜味,专供阔太太们消遣之用。 二两烟丝半两金,那真是抽钱呢。眼瞅着烟丝打儿子指缝里哗哗往出掉,孙宝婷登时心疼不已,忍不住埋怨道:“翰辰,瞅着点儿,你这不糟改东西呢嘛!” “啊?” 白翰辰反应慢半拍似的,顿了顿,抬手去拢烟丝。付闻歌在旁边看着,搁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不明摆着让我去点烟么?他拍开白翰辰的手,自己上手把烟丝拢好捏成团给填进烟锅里,划燃洋火点上。 此举倒是让大家都不丢面子:付闻歌算是给丈夫搭把手伺候婆婆点烟,孙宝婷那是终于抽上了儿媳给点的烟,白翰辰既不得罪媳妇还哄亲妈开了心。 一石二鸟,不对,该说两全其美。 抽上儿媳亲手点的烟,孙宝婷心里的堵头算是小了点儿。她擎着紫檀烟杆,心满意足地吸了口象/牙烟嘴,在香甜腻人的烟雾中淡淡地开了口:“翰辰啊,你这都结了婚了,不能还像以前似的不着家。饭该吃得回家吃,应酬能推就推了,总把媳妇儿一人扔屋里,不像话。” 明明是俩人一起出去,她却独挑白翰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