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将是最后一次,将军战马,共赴沙场。 沉默片刻,乔安生问:“穆望秋确定不走?” “医疗兵缺口太大,他想留下帮忙。”烟雾自指尖淼淼升起,付君恺凝视着窗外的夜色,轻轻叹了口气,“安生,闻阳就拜托你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 “我会把闻阳当亲生的一样带,你可以放心。” 乔安生轻轻打断他,回头看了眼楼上。刚穆望秋把付闻阳送回来了,拜托他一起带去重庆。不过穆望秋没有进院,话是付君恺代转的——十年来他恪守乔安生定下的规矩,再未踏入过这栋宅邸半步。 哄闻阳睡下,乔安生从二楼的窗户向下望去,却见穆望秋还站在院门口遥望。四目相对,两个爱着同一个人、却从那一夜过后再未有过任何交集的人,都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乔安生能很清楚地看到穆望秋脸上的表情,不舍、欣慰、还有无法言喻的感激与决绝。 待到穆望秋向自己深深鞠了一躬,乔安生瞬间明了——这是对方下定了与付君恺同生共死的决心,临别托孤于他。 十年前,穆望秋站在路灯之下,那一句“我的余生为君恺而活”激得他几欲饮弹自尽。十年后,还是那个位置,还是那个人,还是那生死与共的坚定不移。 颌首回礼,他目送对方被路灯拉长的背影远去。 既已立下军令状,付君恺心里有数,此一役,九死一生。按熄烟头,他站起身,身姿一如与乔安生初见时笔挺坚毅:“安生,我是个军人,必要承担保家卫国的使命,只是欠你的太多了,也许要下辈子还你。” 说着,他缓缓抬起右手,向乔安生敬了个军礼。 面对这永诀般的致敬,乔安生的泪水顺势滚落。但他依然弯起嘴角,将浓浓的悲伤用轻快的语调掩盖—— “下辈子我可不找你了。” 历时数日激战,北平天津相继失守,驻军撤离,北平改回北京。 守军是撤走了,可伤兵却塞满了医院的每一个角落。学校在操场上搭起帐篷,大一大二的学生全体上阵,给为数不多的医生们做助手。 连续奋战三天两夜,周云飞一躺下就睡死过去了,沾着血的外套也没顾得上换。陈晓墨见不得他睡得窝囊,虽然自己也累得手直哆嗦,还是攒了点力气把人掀起来,帮他脱下白大褂扔到待洗待消毒的衣服堆里。 勉强迷糊了一会,陈晓墨被叫醒去外面搬医疗物资。学校门口的青天白日旗已经被降下,换上了太阳旗。这是巡警挨门挨户通知要求的,虽然他们也很无奈,但不挂不行。 城内一切照旧,但所有人都明白,一切都与原来不一样了。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凝重,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但是在与死神争夺生命的时刻,陈晓墨选择暂时忘却学校大门外的一切。 从卡车上往下递箱子的搬运工提醒陈晓墨:“同学,这个沉啊,你悠着点搬。” “行,我——哎!”陈晓墨手上本来就没剩多少力气了,那一箱子里都是液体还真挺m.Lz191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