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空而起,扭身就是一掌挥出:“来来来,尽管来,全部化作贫道的无量功德!” 跛脚少年和酒儿后方的一个阴物又被起于老道人手心的雷法一掌轰散,很快就又有一缕灰色飞入幡子。 山路上,老道人身形辗转腾挪,双手快速互换,一掌掌挥出,一次次亮起金光,雷声轰隆隆,声势惊人。 老道人痛快大笑,阴雨天气中,雷光映照得那张苍老脸庞气势凌人。看来这老道人确实有几分斩妖除魔的真本事,几招得手,豪气冲天:“贫道雷法何等浩荡,岂是你们这些阴物能够抗衡的。那头鬼鬼祟祟藏在幕后的大妖,你还要让这些喽啰来送死吗?赶紧束手就擒,交上一半家底,说不定贫道悲天悯人,还会放你一马!” 雷法之术,千年以来,始终雄踞于道家万法之首的高位,一旦使出,公认威力浩大,势不可当。只是所谓的五雷正法,东宝瓶洲除了寥寥无几的道家宗门能够真正领略其精髓,其余很多传承,皆是体系并不完整或是只得形似不得神意的旁门,这对于施法之人必有反噬,长年累月,生机衰竭,便就成了夭寿之源。 所以这个老道人目盲眼瞎,未必是天生的。 原本在山路四周的树林之中快速游弋的一道道滚滚黑烟逐渐减少,那些呜咽、哀嚎、低吼汇聚在一起的恶心声响彻底恢复平静。 酒儿轻声道:“师父,后边,有很多灯笼挂起来了。” 老道人转头“望去”,感知到一盏盏白纸灯笼在北边山路凭空出现、凭空点燃,像是一条长达千百丈的火龙,缓缓游走于山野大泽。 老道人神色凝重,搓了搓掌心,以女徒弟鲜血作为朱漆的手心符箓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伸手从背后抽出桃木剑,如临大敌。 一名身穿鲜红嫁衣的女子姗姗而来,手持一柄油纸伞,分明嘴唇未动,却有阴恻恻的嗓音响起于师徒三人耳边:“这位道长只管继续画符,便是画满全身也无妨,妾身可以等。之后妾身就会邀请三位去府上做客,亲自为你们三人洗脸、抽筋、锥心。” 手持纸伞的嫁衣女鬼似乎对酒儿最感兴趣,她伸手覆住自己那张小小的雪白脸庞:“比如洗脸,便是这般。” 下一刻,酒儿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原来那红衣女鬼抬手遮住自己的容颜后,轻轻向下一抹,就像整张脸皮被剥离“洗”掉了,露出一张鲜血淋漓的恐怖面目。 老道人手持桃木剑,剑尖直指嫁衣女鬼:“到底是妖是鬼?” 嫁衣女鬼轻轻拧转伞柄,独自站在远处山路上,给人茕茕孑立之感。她一路行来,裙摆已是泥泞不堪,不知为何竟是没有使用妖术,以那无形的山野瘴气凝聚成能够不沾尘垢的衣衫。她身上这一袭艳红嫁衣显然是真材实料的绸缎,说不定还是出自山下店铺有名裁缝之手。 嫁衣女鬼先前往下一抹,剥掉了整张面皮,此时手掌又缓缓往上,重新覆上了一张苍白无色的容颜,如山下那些待字闺中的美娇娘,年轻秀美,若非脸色病态,其实与世俗寻常女子并无两样,近在咫尺,就连老道人也感受不到她身上的妖气。 这种修行有道的大妖行走人间城池早已无碍,只要不主动靠近城隍阁和文武两庙,都不会惹来世俗势力的镇压。当然,前提是这类大妖愿意收敛气息,压抑杀戮本心,不去为祸世间。 嫁衣女鬼扯了扯嘴角,依旧嘴唇未动声音自起:“道长一心斩妖除魔,积攒无量功德,于是妾身来了。道长所谓的五雷正法,妾身更是拭目以待。” 老道人心中越来越震惊,袖中那块内外总计四层的颠倒盘,分别针对妖怪、精魅、阴物鬼祟、山水神祇。除去精魅一层,其余三层皆是旋转大震,这说明眼前此物身份复杂,极有可能生前是一头修道有成的大妖,死后化作横行一方的厉鬼,但是彻底堕入邪道之前,已经拥有晋升为山水神灵的资格。 老道人心中叫苦不迭,这比起三枝山的那头阴险山鬼棘手难缠了何止一筹两筹?他竭力面不改色心不跳,以免被嫁衣女鬼察觉到自己心虚,缓缓倒持木剑以示善意,朗声笑道:“这位小姐虽然妖气磅礴,有坐镇一方通天彻地的气象,但贫道以心眼观之,小姐身上分明杀气极少,罪孽不多,便是有一些萦绕不去的怨气,那也是很多年前的残余,不值一提。贫道身为一介山野散修,与这位小姐可算半个同道中人,大水冲了龙王庙,惊扰了小姐修行,罪过,罪过。” 一直仰起头望着油纸伞的嫁衣女鬼猛然收回视线,死死盯住擅长雷法的游方老道人,这一次直接张嘴说话:“小姐?没看到我的衣饰吗?喊我夫人!” 最后四个字,嫁衣女鬼几乎是咆哮而出。 刹那之后,滂沱大雨,山风呼啸。 啪一声,嫁衣女鬼收起油纸伞,一手持伞,一手轻抚伞面,动作轻柔地抹去雨水,但是望向师徒三人的脸庞不断扭曲:“果然是瞎子,老瞎子!你能以心眼观象是吧,妾身刚好带你回府,让你这个居心不良的牛鼻子老道晓得什么叫作锥心之痛!” 老道人试图缓和气氛,叹道:“夫人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事情又不是没有M.lz1915.cOM